“我不關心他為什麼殺了我的子嗣。”
木論道這麼說。他一身筆挺的製服,蒼老的臉龐上,生著一對與年齡不符的眼睛。
棕色的,水潤的,十分精神的眼睛。
“我隻關心,他的真名。”
木論道敲擊著木質的桌麵,他的腳邊有一些被摔碎的花瓷茶盞碎片。
淡色的茶水已經滲透進生著綠芽的黑土裏。
在他的對麵坐著一個白發男人。他雖然有一張年輕的臉,但看上去十分沉穩。
餘茗為自己空空如也的茶盞裏添上了新的茶水。
對麵的客人,也就是木論道,已經毫不客氣地摔碎了招待客人的用具。
然而餘茗依舊麵色不改的煮著茶,仿佛那氤氳的水汽,便是他視野中的全部。
“我能允許你在一些時候不聽從我的話。但是你要知道,有個詞叫:事不過三。”
木論道正襟危坐,道。
雖然餘茗低著頭,他無法與之對視,但木論道周身壓迫般的氣息似乎已經化為了實質,濃鬱得可以滴出水來。
“真名?”
餘茗終於開口,他漫不經心地諷刺道:
“然後用從我這偷學的生法,去尋找那個存在嗎?”
“你掌握著萬物生機,一個人族的真名,對你而言,隻是小菜一碟。”
木論道從一旁的木架上取下一隻完好無損的茶盞,他伸手去過茶壺漫不經心地添上一口茶,然後遞給對麵坐著的餘茗。
真仙都死了,生法也失傳了,人們血脈裏修煉生法的生種也沒了。
呼喚體係拯救了人族。
真仙掌握的生術可以被呼喚,真仙構建的浮圖可以被呼喚,甚至連真仙自己,都可以被呼喚。
雖然前兩者以寶物的形式出現,後者需要真實的呼喚出真名。
靈魂成為仙靈,身軀成為虛飾。
眼前的餘茗是他二十歲那年呼喚的仙靈,而木論道右手小指的尾戒,便是承載著餘茗身軀,從某種意義上代表著餘茗的——虛飾。
應呼喚而來的仙靈,將生命承載在喚靈者的身上,他們擁有自己的人格,卻無法忤逆喚靈者的意誌。
因此,即使餘茗再強,木論道也從不畏懼。
餘茗抬起頭來,深深地看了木論道一眼,從最開始他的悉心教導,到現在的近乎反目成仇,他很難對這位曾經的學生,現在的“敵人”說出什麼別的話來。
他歎了一口氣,閉上雙眼,構建在體內生種的生法發動。
生種是生法的基石。現今的人族已經失去了它。他們想要學習生法,隻能機緣巧合之下,獲得對應的術種。
而餘茗來自上古,近似傳說。他體內生種上刻錄著關於“生機”的生法。一切活著的存在都有生機,用這個方法尋找某個存在,簡直是小菜一碟。
木論道看著餘茗的動作,滿意地點點頭。木天是木家小輩中的喚靈者天才。他或許不是最出色的,但卻是天才中血脈最純正的。
然而,正是一個這樣木家的希望,未來的優秀喚靈者,死在了不知何處,被不知何人殺害。
他雖然儲備著曾呼喚的尋人浮圖,甚至有些掌握著類似生法的屬下,但他依然選擇來到這深處鬧事的竹林別院,要求被他禁足的仙靈,餘茗為他尋找。
在木論道看不見的世界裏,餘茗的感知範圍已經到了聳人聽聞的巨大!那些不同顏色的光點,或濃厚或淡薄,都有著各自獨特的氣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