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兩天之後的那個早晨，有人給我打電話了，是王璐。我看到是她，我就趕緊掛了。她倒是很有耐心，一直打了二十多個，不過一個個都被我無情地掛掉了，因為我不想再廢話。最終我的手機恢複了平靜。我還在考慮該如何跟我爸媽解釋我們倆分手的事情，爸爸打電話來了，“光迅吧？”
“爸啊，什麼事？”
“你最近怎麼樣？”
“還挺好的，你和媽媽怎麼樣？”
“你媽媽……你婚禮能不能往後延一下？”
“可以啊，當然！可以無限往後推啊！”
“臭小子，我沒跟你說笑。是你媽媽，她生病了，得了腫瘤，醫生說必須得馬上開刀。雖然說這個腫瘤不是惡，不過還是早些切除的好。手術的費用跟住院的費用還有吃藥的費用都加在一起估計得要個六萬。如果不動手術，腫瘤就可能轉成惡。更何況這種大手術，在咱這邊的小醫院裏麵根本就不能做。你……能不能問王璐她家借錢救急啊？你們快結婚了。你媽媽本來沒打算告訴你的，說準備等你結婚了之後再去開刀，不過大夫說的很嚴重，說要盡快把手術做了，你媽媽也不能到處亂跑。手術的日子定在了這個月的月末，我們家情況你也清楚，之前供你讀書，我現在又沒有工作，我們在長春這邊也無依無靠的，家裏的銀行卡裏麵隻有兩萬塊。如果再沒有錢隻能把我們的房子賣掉。你也知道這房子，對我們家來說很重要，這麼短的時間內也不好脫手，你就，你能不能問王璐家借點兒……”
“爸，那我馬上就回去！”
“你也別急，現在急也沒作用。等你把錢借到手了再回家。大夫答應給我們多幾天的時間，隻要咱們能在月末把錢湊齊就行。這不，也省不了幾天了。王璐她們家條件不錯，借個幾萬我想問題不大吧。實在是不行，咱們就先欠著，到時候還給他們！”
“爸啊，錢的事兒就交給我了，您安心吧。”
“好！這回，你媽媽的事兒隻能靠你了！”說完他就掛斷了。
我放下電話，愣在床上。我看著正在旁邊睡的正香的周龍我就想掐他的脖子。這個臭小子幹嘛非得告訴我那個王璐在外麵跟別的男人睡覺呢？就算要告訴，那麼早告訴幹啥？等錢到手了再告訴啊！不過我又想，這事兒也不賴他，是我自己犯賤，非要他講的。
“陳哥啊，剛剛誰打來的？”章小五迷蒙著雙眼。
“是我爸啊。”
“怎麼打的這麼早啊。”
“我媽媽現在在醫院裏躺著呢，說是要六萬去做手術。你說巧不巧，昨兒我才跟王璐說的分手，你說我現在到哪兒弄錢去，幹脆去搶銀行吧！”
“那有什麼難的，你就直接跟她講，你要是借我六萬呢，我就跟你複合！”章小五每次都出這麼些餿主意。
“就算我真想這樣，我也拉不下這個臉！”
“陳哥啊，雖然我家也沒什麼錢，不過吧，我身上有四千，你先拿去用吧！”
“多謝！不過你自己先把那個四千捅著，我先去借大部頭，如果大部頭借不到，這四千隻是杯水車薪那。”
“那個文軍不是很有錢嗎，跟他借啊。”
“我跟他吵翻了，不行啊。”
“之前不是有個叫做米娜的女人嘛？她好像挺喜歡你的啊，重點是她家裏葉很有錢！跟她……”
“她就是個學生，而且我們都沒怎麼聯係了，我怎麼好開口啊。”
“還有那個楊愛穎嘛，她不是也對你有意思。”
“這你也清楚？”
“還不是你沒事兒的時候跟我們吹牛！”
“也不能找她，之前她喊我去送她，被我狠狠拒絕，現在人馬上就要走了，我們的關係也沒好到這個程度。有的時候死了或許還好些，不過這次我不能自己死，我媽還等著錢救命呢。”
“那你跟他們講你跟王璐已經分手了沒有？”
“沒呢，不想讓他們擔心，等我媽媽好點兒了再講吧。”
“雖然是這樣，不過陳哥啊，你就向她借點兒錢啊。”
“這個不行，不然我先回老家，現在錢也不知道去哪裏借，趕緊先回去看看我媽。”
“如果你要我的那個四千你就打電話我啊，我打給你。”
“夠意思！”
當我趕到了火車站，然後買到了高價的回程票，才終於在第二天的上午趕回了長春。我來到了我媽媽麵前，媽媽躺在床上，雙眼緊閉，麵容憔悴。看著她我鼻子一酸，眼淚就掉下來了。旁邊的老爸看我這樣，有點兒意外。老媽的病情雖說嚴重，不過隻要能開刀，將腫瘤去除就沒什麼事情。我原來在家從沒哭過，不管是怎麼挨打，像這次這麼失態還是第一次。老媽被我的哭聲吵醒，“你來啦，別哭啦，老媽沒什麼大事兒！”
“媽……”我哽咽著說不了話。其實我也不僅僅是因為媽媽的病哭，更為自己這兩年吃的苦，更為不公平的命運，為自己的未婚妻和別人躺在一起睡覺。我覺得自己已經無法承受更多的打擊了。我隻能哭，我隻能讓眼淚宣泄我內心的絕望。
我整整哭了兩個小時。哭的整個病房的不論是醫生還是病人都受到了感染，眼睛紅紅的。他們都說我孝順，說的我心中慚愧，最後是我爸看不下去了，說，“你媽媽還沒怎麼樣呢，你哭成這樣多影響她的心情啊，她馬上就要開刀了，你別惹得她情緒波動！你那個錢，借到沒有？”
“沒呢，王璐說她家沒有！”老爸這麼說，我隻能強掩住內心的悲痛。
“她們家沒有？你之前不是跟我們說她們家的條件很好嘛？怎麼沒有？哦對，應該是不想借給我們。她怎麼沒跟你一塊兒回來？”
“人家忙著工作呢。她們家的條件其實也沒有非常好，之前是我太誇張，再者最近股票正跌呢，她爸爸被套進去了。”我張口就編，免得爸媽知道我們的事情又要生氣，等以後媽媽手術做好了就跟他們解釋說王璐的爸爸錢都賠了，還欠下很多外債，然後我們就分了。我爸爸絕對會讚成的，就算我媽不讚成也沒用！
“這下麻煩了。你在北京那邊沒有兄弟嗎？能不能問他們借些？”爸試探眼神看我。
“兄弟是有啊，不過要麼是沒錢要麼就吵翻了。”
“你在外幾年沒有攢錢嗎？”
“我寄回家了的。我還有三千塊錢，就是這倆月攢下來的，我把它們帶在身上了，不過現在不能當店長，也沒有收入啦！”
“這可咋辦！我們把湊來的錢都算上還有四萬塊錢的洞呢，就算現在我們想把房子賣掉也找不到人買啊。如果我們去找中介幫忙，那至少要少一萬塊呢！”我爸邊說邊記得跺腳。
“老李啊，我們不能把房子賣啦，賣了我們的家就沒了，怎麼說我們還要給光迅留著房子不是。不然你去問三弟借些，如果都沒辦法我就回去，不看病了！”
我媽媽臉上出現了種堅定的神情。
“那怎麼行，不管怎麼樣先把身體看好。如果真的不行，就得把房間賣掉，我們怎麼能放著你不救呢！”我爸表情堅決。
“對啊，問我的三叔借下。”我還有個三叔，是在田地裏幹農活兒的，他的家離這裏不遠，他很會種地並且不亂花錢，所以應該有點兒存款。
“我和他已經很久沒聯係了。不過現在事情到了這地步，隻能死馬當活馬醫了。之前他的電話號碼都換掉了，沒法兒聯係。好在我還給他寫過信，我們可以按照地址找過去，雖然到他那兒也要坐四小時的車子，不過我現在就出發！”
“你走了，誰來照顧我啊？醫院這兒光迅很多都不清楚！”媽媽似乎不太樂意。
“媽啊，怎麼說我在社會上也混了幾年了，我都懂的！”
“雖然混了幾年，但你還是孩子，讓你守在這兒我放心不下，你留著伺候我，這事兒你也幹不來！”我媽搖頭不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