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住!竟,竟還,落了一個!”
說畢就用手裏的鐵青鎖鏈向遊吟的憶魄拷來。
“等等,我說你是不是喝多了,眼睛都瞎了,你沒看到這隻是個殘破的憶魄麼?他身上還泛著層幽幽的金光,即便是個殘破的憶魄,也不是你我能帶走的啊。”旁邊一個忙上前阻止。
“咯。”拿著鐵拷的人似乎真是喝多了酒,打了酒咯,渾身酒氣地差點貼到檀玄憶魄身上去仔細地嗅瞧。
“嗯,是有一層金光,味道也不是惡鬼的味道,那……那你走開,不要擋了本鬼差的正經差事。”說著他收了玄鐵鐐銬晃晃悠悠地和另外一個鬼差向著開滿紅色花朵的地方走去。
原來是二鬼差在押送惡鬼。他們走向的地方正是通往冥界的入口,處正是開滿紅豔彼岸花的奈河橋泮,那花朵紅隻有花沒有葉,豔豔的連成一片,開得正是紅豔欲滴。
檀玄的半個憶魄哪裏還有冷靜思考的能力,它直直地跟在兩個鬼差後麵,就飄入了那片花海。
花朵們的花瓣若絲緊蹙纏繞,朵朵美豔。途經的魂魄鬼神都不忘望上一眼。然而檀玄來此處並非賞花,他模糊的記憶裏是有個紅衣姑娘的,她似跟紅色的花朵有著某種聯係。可是卻又想不起來。
這時他清醒些了,忘川河畔本就屬冥界,一絲遊魄似乎終於來到了它不會受傷害的地方。
檀玄的憶魄身上微散著淺淡的金光,鬼差孟婆自知那憶魄說不上是哪個神仙的憶魄,忘川河畔常有些這樣的魂啊魄啊的四處遊蕩,不肖多時,就會回歸本體,也就沒加多理。
檀玄的憶魄在彼岸花的花海裏遊蕩,似是在尋著誰,逢鬼問鬼,逢地仙便問地仙:有沒有見過一個身著紅衣的姑娘。
可是當被問及什麼樣子的姑娘,喚作什麼名字時,那檀玄又記不起來,黯然離去,過不多時,又去問那新來的鬼神魂魄。
如此半月有餘,他仍舊終日徘徊在忘川河畔,不停地尋啊尋。
一日,孟婆終於看將不忍,遂端了碗孟婆湯來,她已經在這裏熬過千百年的湯了,布滿皺紋的臉上早就看不清表情來。她看過多少悲歡離合,恐比自己那雜亂幹枯的銀白色頭發還多。可她終是沒見過,有哪個神仙的憶魄,還是個殘魄,執念如此之深,在這彼岸花海裏就按著一點的記憶,一直流連不肯離去的。
憶魄既已剩殘魄,定是發生了什麼不能逆轉的定數,還不如教她喝了這碗湯,湯對凡人有著斷情忘念的作用,但是對神仙卻好似忘愁的美酒,對於這麼點殘魄來說,一碗湯醉幾年,應該不成問題,待他醉了,便把他收做幫手,在這黃泉路上,奈何橋是必經之路,把他留在此處,也正不落一人地詢問下,那位所謂的紅衣姑娘。
想到這裏,孟婆用她枯槁一般的手端著碗湯就去了檀玄憶魄的身邊,操著沙啞的聲音說:
“呐,喝了罷,忘憂的好東西。”
此時的檀玄正在忘川河畔,舀了水去灌澆地上的花朵。前一日他無意間舀水澆灌花朵時忽然覺得十分熟悉,所以近日一直在忙著澆灌這片花海。說也奇怪,這花朵開得雖是生機勃勃,但是灌澆過河水以後,反而好似要枯萎了似得。
檀玄正疑惑間,忽被孟婆打斷了思路。他抬起頭來。見孟婆手裏的湯水正在眼前。
便順手接來,喃喃地念:
“忘憂,的好東西?”憶魄並非有什麼清晰的判斷力,隻是聽說是好東西,便接過湯來要往嘴裏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