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釋放了一個最低級的照明術,小小的白色火焰在手指上跳動,發出的光亮看清眼前的事物。
四壁上結滿了蜘蛛網和灰網,鋪設簡陋的環境依舊可以看出昔日的繁華。腳突然被什麼東西絆了一下,赫然發現竟是人的頭骨。尋著幹涸的血跡看去,一具腐爛散發著惡臭的屍體上老鼠正肆意吃它的腐肉,還有大腿和胸前的肉早已不知所蹤。
我穩了穩心神,把光亮移向最陰暗的角落.........
“啊-------把燈拿開,那走.........”一道沙啞邪惡甚至分不清男女的聲音突然尖叫著在這個幽府中響起。
蓬亂的頭發,青色的臉頰,凹陷的眼眶中嵌著突起的眼珠泛著怨恨的光芒。幹巴巴皺皮的手掌遮住臉卻隻能蓋住一小部分。這個不知道經曆了什麼事的女人,就是一切怨念的來源。而且有如此之深的怨艾的生靈並不是什麼惡靈,而是一個將死的人。
我依言把光線調得弱些,慢慢向她走去。而她卻大笑了起來,笑得特別難聽,特別惡心。
“哈哈哈哈......你不害怕嗎?你就不怕我吃了你。”說著,還得意地往嘴裏送了一塊血淋淋的生人肉。
我抑製住要吐的感覺,盡量平靜地對她說:“別吃那些東西了,對身體沒好處。況且上你這種活不上幾天的身體。”繼而又說道:“你的怨念太重,死後不然不得安寧,受盡自己的怨恨之苦。”
“你到底是什麼人?那些小丫頭這次倒給我找來了一個有意思的食物。”伸出凍得發黑的手,手裏還捏著一把已經生鏽了的匕首。
我沒有理她,轉身向門的方向走去。那女人又張狂地大笑了起來,道:“那些人了解我的身體情況,所以每次都要把我和食物鎖在這裏,等到不肯和我一起吃人肉的食物被我活活給嚇死。”
我走到形同虛設的大門前,門外的大鐵索在冥術壓力下化成了碎末,然後徑直推開門走了出去,毫不理會身後停止的笑聲。
沒多久,我又抱著一大堆從院子裏撿來的枯柴回到她麵前。堆好了木柴,一個小小的火球術點燃了它們。然後把手指搭在了她的手腕上,接著陷入了一陣沉默中。
“你已經油盡燈枯了,能堅持到現在已經是奇跡了。”我平靜的說出診斷的結果。卻不見她臉上出現任何悲傷的表情,反而有一種釋然,
“看得出來,你絕不是後宮裏普通的妃子。你和當今聖上是什麼關係?”她蜷縮起身體,沒入了黑暗中。
“我.....是他的朋友。”
“他還好吧?有沒有變胖呢,你們也不知道有沒有好好照顧他。”她說得很溫柔,雖然聲音依舊幹啞。
“還好。”
“那孩子從小就孤僻,不喜歡同一個人長時間接觸。沒多久,他一定會煩的......”語調很輕柔很慢,像是驕傲地在向別人炫耀自己的珍寶。
“對不起,您是焰的......”我記得很清楚,合妃叫她母後。
“我?不就是上代迷惑君主的妖後,被自己孩子拋棄的皇太後。‘皇太後’.....多麼動聽的名諱。”她微微有些激動,周圍的怨氣更盛了起來。
我從懷裏拿出一個小木瓶,取出一顆黑色藥丸,遞到她麵前“激動的情緒隻會讓你死得更快,我也沒把握你什麼時候會突然斷氣。這是魂歸丹,至少可以幫你吊三個時辰的命。還有什麼未了的心事,就盡快完成它”
她盯著黑色藥丸,似乎思量了一會兒。然後急急地拋進嘴裏。這時的她,已是哀大莫於心死。
“我是一個自私的,失敗的,不值得人憐惜的母親。我的焰兒,一定活得不開心,但是你知道,這是每一個後宮裏的女人必走的路。可是,我後悔了,我真的後悔了......他不會原諒我了,不然那些人這樣對我,他也不會坐視不理。”
“如果可以的話,我可以帶你去見他最後有一麵。也許,看在你將去的分上,他還會叫你一聲母後。”我已站起身來。隻等她一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