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夜月一簾幽夢(1 / 2)

第六章夜月一簾幽夢

秦曦月一直低低的啜泣著,緊緊的抱著江風卓一刻也不曾鬆開,哭的嗓子都啞了,哭的江風卓心裏發痛發脹,輕輕的拉開一點距離,看到她滿臉淚水的樣子,用衣袖細細的擦了擦,然後捧著她的臉,低低的一直說著:“不怕了,曦月,不要怕了。”淚水模糊了的眼睛看著他,不知道是不是心安的緣故,但秦曦月這些日子以來的恐懼、焦慮和委屈一下子像是找到了突破口一般,嘩啦啦的往外流。那些黑暗、那些惡語、那些日日纏據的夢魘好像都一下子消散開來,因著恐懼連日難以入眠的睡意也慢慢而至,不多久,秦曦月便在他懷裏睡著了。

江風卓感覺懷裏的人兒慢慢安靜下來,知道是累了,於是輕輕的放在床上蓋好被子,不放心又小心翼翼的拿起她的手想要知道到底是如何變成這個樣子,那皺在一起的有些發紅的皮膚和白皙的胳膊形成鮮明的對比,他皺了皺眉心裏發狠,這明顯是被燙傷的,一想到自己從小到大寵在心裏的她被別人燙成這個模樣當真是心裏湧著滔天怒意,臉色陰沉,眼裏全是熊熊燃燒的火,其實也許每個人都隻是一個凡人罷。

那些高不可及的人平日的淡漠灑脫也終究是因為不在乎而已。他坐著床邊,用指腹抹去秦曦月臉上未幹的淚水,神色不明。

就這樣望了好久,才細細的為她塗了藥,又把脈檢查了一下她的情況,確定無礙退了出來。

楚夜一直站在門口,看到他出來便知到是她睡了,於是壓低聲音問他:“談談?”

江風卓微微頷首,兩人坐在走廊設置的小涼亭裏,竟都沉默了下來。上次見麵也隻限於認識,現如今除了秦曦月好像兩人之間也沒有什麼可談的。許久,楚夜才出聲:“秦將軍出事了。”

江風卓一陣詫異:“你說什麼?”這個節骨眼上,若是秦曦月知道自己的父親收了傷那病情又得加重了。

“將軍北伐受了傷,我已向皇上請了命去增援,明日就會出發。”

“可嚴重?”

“急報說是腹中一箭,想來應該傷勢不輕,隻是我不在的日子……還請你照顧好她。”

“將軍的事先不要讓她知道,還有我是她師父,照顧她不需要你來提醒。”

楚夜思索一番,終於還是忍不住說到:“你雖然長我幾歲,又是曦月的師父,於禮不該由我來說教,但是你該知道的,她本是高高在上的帶有光環的郡主,不該受這些苦的。”

其實自秦曦月被害之後沒有人怪他,也沒有人覺得是他的錯,但江風卓心裏總是在愧疚,當年秦將軍把她教給自己可不是為了讓她受苦的,每次徹夜難眠的時候都會想著都是自己沒有保護好她,這會兒被楚夜當麵指出來,心裏自責的同時也有種解脫的感覺。

沒有人永遠是神,永遠都做到不犯錯,永遠是別人心中完美的遙不可及。當有人一直以完美的樣子活在別人心裏,那麼對那個人也是一個負擔。這似乎是江風卓第一次被一個小輩當麵說教,但是知道楚夜也隻是為秦曦月擔心,況且確實是自己鑄成的錯,他也無可辯駁。

擺擺手,江風卓站了起來,彈了彈袖子,漫不經心的說了句:“不是隻有你一個擔心她,這種事不會再有下次了,倒是你,要帶將軍平安的回來,她在等你們。”

楚夜起身站在他身後,看著他的離去的背影一陣恍然,這個人,總是有一種天下之大獨我為尊的灑脫與霸氣,搖了搖頭去練兵場安排了一番,畢竟明日就要去奔赴戰場,不管能不能放下的或是舍不舍得放下的,都得暫時擱置不是嗎?

可是一想到自己馬上就要離開,但秦曦月還是一點好的征兆也沒有,真的讓他想想都覺得心裏不安到極致。也許自己從她離開自己的視線範圍內的時候就已經是自始都放不下心了。將軍此時又情況未知,若出了事不僅她定會難過,對於整個王朝也是極大的損失,無奈隻能分離。驗完兵一路都是心煩不已,怕見到她,又想見到她,錐心刺骨一般,想想都覺得痛。

終究還是不忍心,楚夜想了想還是去了秦曦月的房中,怕她還在睡著便放低腳步輕輕的推開屋門,卻看到江風卓端著碗,低著頭細心的喂著秦曦月喝,雖然兩人之間沒有交談,但楚夜卻感覺到一絲怪怪的感覺,這讓他心裏有些隱隱的不舒服,但仔細一想,師徒之間這樣好像也並不逾矩,想來是該自己多心了。這幾天戰戰兢兢的秦曦月終於是認得人了,也開始接納別人了,可惜這個“別人”卻不是自己,能在她身邊端水喂藥的也隻能是江風卓了罷,楚夜自嘲的笑了笑,打算輕輕的掩上門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