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上,莫小茹靜靜的躺在那兒,眼睛緊緊閉著,眉尖蹙得死死的,看得出,她在昏睡之中都不安寧,像是被什麼夢魘給鎮住了一樣。

“不,不,不要過來……”莫小茹的囈語聲又響了起來,豆大的汗珠從她的額頭上滲了出來,雙手無助地在空中飛舞著,像是要趕走什麼的一樣。

陌羽軒定定地看著她,心莫名地被揪了一下,生生的疼。該死的,他討厭這種感覺,討厭這種被人隨意拿捏的感覺。

有些心煩地準備離開,卻被一陣敲門聲截住腳步。

“客官,您的藥膏。”小二在外麵恭敬地說著。

“進來。”陌羽軒坐回凳子上,手不耐煩地玩弄著茶杯。

小二推開門,彎著腰,雙手捧著小藥瓶遞給陌羽軒,心裏掂量著該說什麼不該說什麼,懂得察言觀色的他已經微妙感覺到眼前的主有些許不耐煩了,更加知道,他是萬萬不可得罪的人物。

“客官,大夫剛才說了,把藥膏給夫人塗點便能消除淤痕,喝的藥煮好再給您送來。”小二簡單地說了一句,不敢停留便退出房間關好門。

陌羽軒看著手中的白色藥瓶,遲疑片刻,便走到床邊輕輕在莫小茹脖子上塗抹藥膏。

藥膏的冰涼讓莫小茹舒服地舒張開眉尖,嘴角不由地慵懶地微微上揚。

陌羽軒癡癡地看著她,她的笑竟是那麼的單純,那麼純真的笑容讓他恍惚有些不真實。

“茹兒。”陌羽軒不經意低聲呼喚她的名字。帶有些溫柔寵溺,又顯得生硬的語氣,仿佛相隔數千年之後,再次相遇重獲至寶,千年來的日夜牽掛都凝聚成短短的兩個字。漂流不定的心在那一刻仿佛找到屬於自己的歸宿。

“來生別將我錯過。”陌羽軒腦海閃過一句話,一個身著白色紗裙,麵蒙輕紗的女子,張開手臂緩緩地向後倒在血池中。他繼續回想起,可什麼都記不起,隻有那女子琉璃璀璨般的大眼睛深深印刻在他腦海裏。

手無意識地大力弄疼莫小茹。

“唔……”莫小茹吃痛呻吟,睜開沉重的眼皮,模糊的畫麵逐漸清晰,特別那副耀眼的銀色麵具頓時讓莫小茹驚慌地縮在床角。

“你…你…你不要過來。”她真的很害怕,害怕在下一秒真的要死了。

陌羽軒斂了斂心思,“別動,我替你塗藥。”

“不需要你的假好心。”莫小茹虛弱地撐起身子,一臉防備地盯著他。

看到她的戒心,陌羽軒強忍住心底湧上的怒火,“放心,我不會再殺你。”語氣帶有絲絲他自己都忽略掉的妥協。

莫小茹哪會顧著他心情,一味地吼著他。“你媽的給我滾,我不要看見你,滾出去。”

陌羽軒隻是定定地站在那裏,手緊握著藥瓶,指關節微微泛白,顯然他一直忍耐住自己的怒火。

可憐的小藥瓶,說不定在下一秒就要粉身碎骨了,默哀~~~~

“滾啊,我又沒得罪你,幹嘛要殺我,為什麼……”莫小茹抱著頭,身體縮成一團不斷顫抖。冰冷的眼淚像斷了線的珍珠,一顆顆的不停往下掉,打濕了衣衫,卻有一顆要變強的種子悄悄落入心中萌芽。

看到她已被淚打濕的素白衣服,看到她嬴弱的身子在顫抖,他居然在為她擔心。

不,他為什麼要擔心,疼愛他的娘親被逼自殺,臨死前不曾落下一滴眼淚,莫小茹這個女人憑什麼在他麵前落淚,他要擔心?連父親表麵暴戾的男子,一直以來對娘親溫柔如水,不忍心他們母子倆受丁點兒委屈,也微笑的隨娘親而去。

他至親至愛的親人都不在這世上了,還有誰能讓他擔心?沒有人,他苟且偷生在這世上,僅僅為了報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