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土塬接到楊遠宏第十三個電話後才回撥了過去,楊遠宏不無埋怨地說,黃老板,我找你找到我都快瘋了。黃土塬沒好氣地說,有啥事?錢不是一星期前就給你打過去了嗎?楊遠宏說,不是錢的事,另有一個事。黃土塬不耐煩地說,別的事我現在沒興趣,你別說了。第一,和你們那幫人紮堆吃飯我是不去了。第二,安排什麼記者采訪宣傳之類的我也不出麵。第三,到你手下麵前講話鼓氣,我沒精神。得了,我忙。

他心想,楊遠宏找他不外乎就這三個範圍,膩歪透了。那楊遠宏一疊連聲地說,和這都沒關係,這些是小事,哪還能麻煩您呢。黃土塬怔了怔,口氣緩和下來,那還有啥事?楊遠宏說,是您的事,要不我能從早上到現在不停的給您撥電話?我楊遠宏也是個要麵子的人,不是為您的事,我最多打三個,事不過三,三個您不接我也沒臉再打下去。黃土塬聽出楊遠宏的抱怨,倒有些不好意思,更多則是好奇。他想:我的事?我和楊遠宏能有什麼事?和他的那點關係還能扯上自己的什麼事?說好聽點,自己是他的投資人,說難聽點,當是在可憐他,幫幫他,給他個機會,丟進去三百萬是賺是賠想都懶得去想。

他說,得了,我上午心情不好懶得接電話。說實在的,不光是你的沒接,誰的電話也沒接。這不,我第一個就是給你回撥過來。到底有什麼事你就直說吧,我還有十幾個電話要打呢。楊遠宏原是個明白人,聽他這麼一說,倒也不好再發牢騷,說,是這樣,今天攝製組來了個人,和您要找的人長的一模一樣。黃土塬聽糊塗了,什麼我要找的?我要找什麼人?楊遠宏著急地說,不就是您房裏掛的那張畫像,真神了,今天來這一小姑娘,簡直就是那畫像走下來的。黃土塬一聽就火了,楊遠宏,你發什麼神經。我警告你:別幹涉我的私生活。知道嗎?楊遠宏蒙了,說話打起了結巴,您,您不是要找那個畫像上的人嗎?黃土塬恨不得把電話給摔了,來回地在房裏轉了一圈,又覺得這個楊遠宏倒不像有什麼惡意,隻不過為了籌資拍電視劇,有些寡廉鮮恥,不擇手段。不過要不是衝這點自己也不會幫他,這小子倒是有股子鑽勁。他把語氣放平緩說,楊遠宏,我那畫像上的人是二十年前的,現在本人起碼有四十歲了。你開什麼玩笑。別給我添亂了,忙你的去吧。楊遠宏蔫了,就是上次在你家吃飯,我留了個心,也不是有意巴結你。正巧趕上今天這人的確是像,這才通知您一聲。楊遠宏這話說的有點可憐巴巴,讓黃土塬於心不忍。盡管他有些鄙夷楊遠宏,三十好幾堂堂七尺的漢子,就為了那麼點錢從頭到腳都縮了一圈水一樣,提心吊膽,如履薄冰。可這鄙夷裏也有敬佩,在楊遠宏身上他看到自己三十年前的影子。君子達則大行,窮則龍蛇,倒也沒什麼可說的。他說,楊遠宏,我再說一遍,你隻要一門心思拍好你的電視劇就成,想怎麼拍就怎麼拍,別搭理我,就當我不存在。資金的事我說一不二,該什麼時候給多少,保準一分不少。你別來虛的,老惦記我幹什麼?我不圖賺錢,能不賠就滿意了。更不圖什麼名兒,名兒那東西我恨不得躲的遠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