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事了。
外二科發生了醫療事件，一患者婦女猝死。據說，是一位實習生換錯了液體，導致患者死亡。
韓冰到外二科時，十幾位患者家屬聚在病房走廊裏，一片混亂。聽說韓冰是副院長，家屬馬上圍上來，要求給個說法。
韓冰說：“請放心，一定會給一個說法的。”
病房裏，死者臉色蠟黃，靜靜地躺在病床上。一位小女孩哭得撕肝裂肺，哭喊著媽媽，韓冰的眼淚馬上就下來了。
韓冰扯過被單，蓋上死者的臉。
“媽媽，我要媽媽。”
小女孩的哭聲，實在悲慘，韓冰不忍聽，匆匆去衛生間。她在衛生間流了一會兒淚，平複一下心情，出來衛生間。
死者家屬又圍攏上來，韓冰安慰一陣子，匆匆逃離。
院長辦公室門前，也聚了一些人，要求見院長。有人敲門，沒人開門，看來，尹明安暫時躲起來了。
韓冰退了回去。
“媽媽，我要媽媽。”
小女孩的哭聲老是在耳邊響起，她似乎看見18歲的自己，伏在死去的媽媽身上大哭。
親人的離世，是人世間的最傷痛。將來，那小女孩怎麼過？
西邊雨回家來，見韓冰默默地流淚，他抽了一經紙，遞給韓冰，韓冰接過去，擦擦淚。
西邊雨做好飯，喊韓冰吃飯，韓冰說不想吃。
“吃點吧。”西邊雨說。
“不是說了嘛，我不想吃。”韓冰很不耐煩。
“好吧，我自己吃。”
夜裏，韓冰失眠了。腦海裏，不斷地閃現一幅幅畫麵，死者蠟黃的臉、小女孩的悲慟的臉，媽媽直挺挺的身子、她自己的哀號……
一星期後，醫院作了處理，補償了一些錢，醫療事故終於平複下來。
醫院專門就醫療事件召開了會議，加強管理，杜絕類似事件的發生。
韓冰仍睡不著，起床看電視。西邊雨披衣起床，靠著韓冰坐下：“韓冰，不要再想那事了，不是你的責任。”
韓冰怒了，大聲道：“說什麼哪？”
“啊？”西邊雨看看她，“我沒說什麼啊。”
“還沒說什麼？你說，不是我的責任。”
“我的意思是說，不是你的責任，你不要自責，身子要緊。”
韓冰站起身：“說到責任，我們每一個人，都有責任。那是一條人命，活生生的人命，就這麼沒了。她走了，她的親人活在世人，生不如死。”
“是啊，是啊，是這樣的。”西邊雨低聲說。
“那你還那麼說。”
“我不是想安慰你嘛。”
“我不需要你這種安慰，對死者是大不敬。”
西邊雨拉韓冰坐下：“你像作報告似的，這不是在家嘛。別這麼嚴肅，人都死了，活著的人，要好好的活著。”
韓冰一愣，這話，她似乎聽過。想起來了，從前，西邊雨就這麼勸過她。是啊，人都死了，活著的人，要好好的活著。這話，聽起來很無情，卻隻能這樣了。
韓冰為那小女孩買了兩身衣服，去小女孩家看看。去之前，她讓西邊雨帶上家裏的錢。西邊雨問，帶多少？韓冰說，有多少，帶多少。
小女孩的家離縣城40多裏路，很偏僻的小村子，叫張樓。小女孩家在村頭上，三間低矮的老瓦房，沒有院子。別的人家，很多是兩層小樓，再不濟的，也是高大的寬房子。看來，在這村裏，小女孩家最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