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他們一行人來到了"福臨"客棧,井田趁金花洗澡時把岡川拉到了自己屋裏:"喂,你是神經病還是精神病啊?你竟然把一個妓女帶上路!"
"我不忍心讓她受苦啊!"
"我看你忍心的很啊!你現在把她帶到杭州,三個月後呢?她會怎樣,她愛上你了怎麼辦?你把她一個人丟在中國?如果她從不知道什麼是愛,那麼她的人生也許就那麼過了,但你給了她愛,又最終殘忍奪回,你是等於在戳瞎一個原本擁有光明的人啊!"井田把心中所有想說的都說出
感到一陣輕鬆.
窗外又下起了梅雨,淅淅瀝瀝的,沒有傾盆大雨的痛快,沒有點滴小雨的沁人心脾,它帶給人的,隻有煩悶和氣餒.
"是啊,井田是對的,我在做什麼,我在做什麼,我是在害她."岡川在雨中漫無目的地走著,他撞倒了看街道的老人的大金魚缸,那條金魚在地上拚命掙紮著,最終不動了,老人追來,拽住他的衣領:"你害死了我的"老伴"它陪了我三年啊!沒了它我怎麼活啊!"
岡川不顧老人的拉扯,繼續向前走:"哈哈哈!沒有錯,我是害人精,我他媽的不是人!"井田不知什麼時候衝了過來,又不知說了些什麼,老人終於放開了岡川,井田大聲對著岡川的耳朵喊:"聽著,明天我會對金花說,你老婆在日本催你回去,然後我把金花送回去村子裏,你馬上離開這裏,知道嗎?"
岡川點了點頭,他知道為了金花,他隻能放棄,隻能放棄.
金花在澡盆裏靜靜躺著,霧水氤氳,她大口大口地呼吸著,房裏昏昏暗暗的燈光閃閃爍爍,她趴在盆沿低聲沉吟:"感謝主,感謝主,我真的好愛岡川啊!除了爹娘,他是對我最好的了,我知道,主,他是你恩賜予我的,我也一定會對他好."
岡川推開門,霧汽蒙住了他的雙眼,漸漸,他感到眼前的視野越來越清晰,金花的大眼睛像小兔子一樣對著他轉動,他感到眼睛裏的淚水再次模糊了他的雙眼,他走上前把金花從水中抱起,把金花的臉與他的臉緊貼,金花緊張的呼吸溫暖著他的耳朵,這個女人,這麼好的女人,明天將要被他傷害,將要不屬於他.他吻住了金花的額頭,金花感覺到臉上一陣溫熱,她抬起頭:"你哭了,你為什麼要哭呢?"
"沒有,我是因為太開心了.我愛你,你知道嗎?"
金花剛想說什麼,就被吻住了,岡川怕聽到回答,他怕金花會說愛他,即使他是多麼渴望這句話.
夜語,蟬鳴,紅簾,柳幕.
岡川雙手輕撫著金花那濕漉漉的頭發,吻住了她那孩子般柔潤的肌膚,金花感到前所未有的滾燙,她閉上雙眼,感受著這個她深愛的男人的親膩``````
清晨第一縷光熙射入屋裏,岡川驚醒,他知道,分別的時候快到了.金花迷迷糊糊睜開眼:"怎麼那麼早呢?"
"哦,我睡不著了.你再睡一下嘛."岡川實在不忍金花起床,麵對現實.
"不要,我要起床,你要幫我穿衣服!"金花並不知道自己即將麵臨痛苦,她還沉浸在甜蜜之中.
"好!我乖乖從命!"岡川勉強擠出了一絲笑容,來掩飾內心的痛苦.
馬車上,井田用日語對岡川竊竊私語著,交代著"大計劃",他原本知道說日語是不會有人聽懂的,卻因為金花在旁而心虛,不得不小聲叮嚀.金花戴著岡川的大帽子,蓋住了大半張臉,她快樂的向鳥兒一般:"岡川,我唱歌給你聽,好嗎."
井田不得不停止了說話
金花靠在了岡川懷裏,唱起了她從小就會唱的小調:"
玫瑰香
茉莉香
比不上江南的桂花香
月裏嫦娥播的種
山中仙女育的秧
長成四季常青樹
開出那個小花金黃黃
有風香十裏
無風十裏香
香了月亮香太陽
天上人間都飄香
玫瑰香
茉莉香
比不上江南的桂花香
玫瑰香
茉莉香
比不上江南的桂花香
有風香十裏
無風十裏香
香了小河香山崗
生活處處都飄香"
岡川從不知金花的歌聲那麼動聽,他不由自主望向車窗外,忍不住內心的兼熬:金花還有多少東西是他不了解的?恐怕這一輩子都來不及了解了!
一夜的孤雨把樹上槐花打落得紛紛撒撒,滿路都是,花瓣被攆得殘不忍睹,一陣沉悶的黴味掩蓋了花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