炙熱的太陽掛在當空,萬裏戈壁之中唯一一棵掛著些許稀疏葉子的無名之樹屹立在大地之上,樹下一隻雄獅和一群雌獅趴在地上張著嘴喘著粗氣,雄獅空洞的眼神遙望遠方,沒有任何生物知道這頭自然霸主在思考著什麼,整個空氣之中都充斥著炎熱的氣息,微風輕輕吹過,偶爾刮起陣陣風沙,荒蕪的大地上麵寸草不生,讚歎這棵無名之樹頑強的生命力,莫不是這棵無名之樹和這幾頭獅子證明著生命的存在,這片戈壁根本就是死亡和寂寞的證實。
吳哲緩緩的睜開了雙眼,回想著剛剛的這個夢境,五十年了,已經五十年了,幾乎每晚都會重現一次。
“爸!”床邊一個四十多歲的中年人輕呼了一聲吳哲,吳哲輕輕轉頭,望向這個聲音的主人。
“爸,您醒啦?”
“嗯!”
吳哲輕應一聲,慢慢的直起身,旁邊的中年人忙站起身來扶起吳哲,他知道,這是自己的父親躺累了,想坐起來,這個人是吳哲的大兒子,也是吳哲唯一一個兒子,他看著自己父親麵色不像前些日子一樣,今日已經有些血色,關心的問道:“爸,你今天的臉色看起來不錯,身體還有哪裏不舒服麼?要不要我叫醫生來再給您檢查一下?”吳哲搖了搖頭,掃了幾眼這個自己已經躺了一個多月的VIP病房,病房雖然華麗,但一點都帶不走吳哲病痛的折磨,自從知道了自己患了肝癌晚期開始,吳哲就明白,這間病房就是送走吳哲的最終一站了,不過吳哲一點都感受不到痛苦和一絲留戀了,因為他已經了無牽掛,自己唯一一個愛人結發妻子已經在自己兒子年幼之時就被車禍帶走了生命,吳哲獨自一人又當爹又當媽一把屎一把尿的帶大了這個見證他和自己愛妻愛的結晶的愛子,現在自己的兒子也已經結婚生子,還在中南海某了一個還算過得去的差事,此時吳哲想的是,我終於可以對自己的愛人有所交代了,操勞一生,該是時候和自己的愛妻相聚了,吳哲目光轉向自己兒子,把手伸了過去,中年人馬上會意,握住了慈父蒼老的手,兩個人就這樣對視著,吳哲微微笑,中年人卻流下了兩行淚水。
送走了兒子,吳哲目光呆滯的望著對麵不知道放著什麼節目的電視機,心智早已經神遊到別的地方,腦海裏閃現出自己在校園裏麵看到愛妻穿著幼稚而又青澀的校服對吳哲回眸那動人的一笑,吳哲的嘴角也不自覺的向上彎了彎,似乎這並不是幾十年以前,就是昨日發生的事情一樣,過往的種種又重新浮現在自己眼前,在學校後麵的小樹林偷偷的約會,還偷偷的親了自己的愛妻,有說有笑的度過了一下午,歡快的時間總是短暫的。
自己辛勞一天,推開了家門聞到了飯菜的香味,愛妻已經做好了晚餐等著吳哲的歸來,甜蜜感覺由心而發,愛妻幫自己脫下了外套,催促著他趕緊洗手然後來吃晚餐,坐在餐桌前恩愛的小兩口幸福而甜蜜的共進著晚餐。
產房門外吳哲來回渡著步子,忽的聽到了嬰兒的哭啼聲,興奮的心情無與倫比,高興的眼淚也充斥了自己的眼眶,我們也有了自己的寶寶了,這是讓人多麼開心的事情,病房裏麵看著愛妻抱著愛子,幸福的微笑是無法被湮沒的。
自己和愛妻牽著寶貝漫步在公園裏麵,時而手指還指向遠方出現的美景,寶寶偶爾還在自己父母周圍蹦蹦跳跳的,手裏的棉花糖沾滿了肉呼呼的小手和幼稚的小臉蛋,幸福的一家三口讓偶爾擦身而過的路人都為之羨慕,這是多麼美滿甜蜜的一家人呀,這一幕一幕喚醒著吳哲隱藏內心幾十年的情感,閉上雙眼,眼角不自覺的多出了兩行淚水。
漫天風沙已經不曉得吹了多少時日,對麵不見容顏,伸手不見五指,太陽都已被風沙遮掩,萬裏沙漠之中聳立著一座巍峨古寺,天籟梵音在大殿回響,殿上幾位喇嘛打扮的活佛圍坐在一起,似幾個千年磐石,自古就在這裏一樣,殿上供奉的大日如來莊嚴肅穆,幾千年以來嘴角依然微微上揚,似在嘲笑亦似在憐憫徐徐眾生。
圍坐之中一位活佛放下了心中冥想,走出忘我之境,環視還在打坐修行的的幾位師兄弟,輕言道:“諸位師兄弟,已經百餘年了,咱們還要這麼等下去麼?”
一石激起千層浪,這位活佛語畢圍坐的幾位活佛都睜開了雙眼走出了忘我之境,互相對視片刻,圍坐之中另一位活佛啟齒:“三師弟,祖師留下來的預言已經傳承數千年,數代祖師每位也等待了數百年,為了眾生的未來,咱們一定要堅持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