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裏的夜景還是一如既往的使人著迷。螢火蟲像穿梭在時光的旅行者,它們散發出淡淡的熒光成群結對在草木叢中舞蹈著,如果你靜下心來或許能感覺到樹木與微風合作演奏出的和諧交響樂,而藏於樹林中不同種族的居住者們以各種熟悉的語言竊竊私語更為樂曲添加了幾分韻味。
往上看,天空中照耀而下的暗淡月光化身為輕柔的大手撫摸它能觸碰到的每一個角落。而四周威風凜凜的樹木排列著淩亂的方陣如同保衛國土的士兵,它們向外伸展開來縱橫交錯的樹枝正是有力的武器。你往深山裏再走幾步,那空氣的清新程度與之前已不能相提並論,新鮮的空氣夾雜一絲微弱的甜味,來到這裏你會忍不住嚐試大力的吸入一口到體內,這流竄的氣體仿佛化為實質以緩慢的速度溫柔的蔓延到你五髒六腑,全身都暖洋洋了起來,這種體驗更甚過於任何奇丹妙藥帶來的效果。
大山的另一頭是一片高聳的陡坡,陡坡傾斜到山腰,它所過之處除了亂石與稀少的樹木就剩下從上貫穿而下的一條細小河流,它如一條白色巨蟒扭著腰肢趕往參加這場來自大自然的奇妙狂歡,而對於我這種抱著對大自然有著崇高敬意的意外來客它們是顯得十分熱情好客的。
月亮從這頭一不注意滑過那頭,伴隨著河流淙淙流水聲與樹木沙沙聲我拿起鐵鏟開始在這河流旁的泥土地上機械式的挖掘。額頭上密集的汗珠順著臉龐的脈絡滴落坑裏,我咬緊牙關把最後一鏟土移放在土坑旁。隨後抱起安放在後麵的包裹我把它慢慢抬進去,大小正好,看著這個土坑我滿意的點了點頭,“這幾個月來我挖坑的本領倒是越來越嫻熟了。”我自嘲一笑。土灰色的包裹是略顯粗糙的的布,裏麵的東西把破布頂成一個球型,滾圓的包裹此時安靜的躺在土坑裏。出於職業操守我一定要把我的工作做的漂漂亮亮的,這樣對於我來說危險係數可以降低一點又可以對得起每位客戶給我出的價錢。
月光仿佛埋進這沙土,四周的空氣也冷咧了幾分。我拿著手電筒照亮被掩埋的地方,再三確定有沒有遺落下的東西。我做的事情不允許出現任何失誤,這次我檢查的比以往更要仔細。當我把手電筒滑過土坑時,我驚奇發現那裏的土壤顏色似乎有點不對勁。河流旁被我倒騰過的泥土我仔細填平成與我來之前一樣,隨後我又搬起一大塊石頭把它牢牢的壓實,這樣可以有效防止被後來者輕易找到其次對我來說也能達到成為記號的作用。
不過此時石頭四周仿佛被水侵泡過,土壤的顏色變的深沉粘稠夾雜著一絲邪氣與旁邊咖啡色泥土相比顯得格格不入。我走近石頭從上方觀望發現這種黑色的土壤還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向四處蔓延。粘稠的濕潤感與淡淡的土腥味撲鼻而來,它所攀爬過的地區所有生物都仿佛經曆了一場瘟疫迅速枯萎凋零。
“我去,這是什麼情況?”我一臉懵圈,這種情況倒是第一次見,事情發展過於怪異身體不由自主後退到離土坑有一段距離大樹旁,一個哆嗦坐了下來。不知是離它有足夠遠的距離還是背靠大樹給我一種厚重依靠感,身體已不再發抖。我拿起跌落在離我不遠的手電筒,出於我那該死的好奇心與這東西對我的重要性,我想搞清楚這到底是什麼情況,我腦袋上冒出一個巨大的問號,我所掩埋的東西到底出了什麼變故。
月光被雲嚴嚴實實的遮擋住不再漏出一絲亮光,本來四周有不少生物的喧囂聲在此刻都仿佛成了啞巴,河流也靜止了一般烏黑到如一潭死水。被黑暗所籠罩安靜到能聽到自己呼吸聲的林子,這種充滿詭異的氣氛使我皮膚起了一成雞皮疙瘩。我把手電筒的光直射向石頭旁,謝天謝地,它終於停止了運動。充滿邪氣的土壤給人一種很明顯的不祥感,如果跟我無關我早都撒丫子狂奔迅速撤離這鬼地方了。稍等片刻過後我看它並沒有再發生其他怪異之事,我的膽子立即膨脹了幾分。我利索的單手撐地站起來且順便撿起一條長長的樹枝。我看著不遠處的石頭,內心一緊下定決心,它對於我事關重要,我一定要把它搞清楚。我走近黑色土壤邊停下,不再遲疑拿起樹枝嚐試著觸碰了一下。
沒有反應。
我再觸碰幾下。
還是沒有任何反應。
我用樹枝搗、戳、滑一係列動作過後得出結論,它與平常土壤從硬度上來說沒有區別。隨後我拿起手電筒尋到後方的灌木叢中搜羅出幾十株黃色的野花然後再折返回來,我隨手挑出一朵把它丟下去,野花仿佛沒了重量在空中蕩著秋千般左右搖晃輕飄飄的落了下去,就在野花與黑色土壤親密接觸之時我眼睛一黑精神恍惚起來,我的腦海裏震蕩不止,就在我快要恢複一些神智時,在我瞳孔更深處一道黑影憑空出現。它若隱若現的身軀當立在遼闊蒼白的世界裏。我想把眼睛睜的大些好來觀察這東西,但我怎麼努力專注我的注意力都沒有用,在此刻我感覺我的身體所有機能已完全失去了控製,我看不懂它的外表與體型,沒錯,就是看不懂,我的大腦受到震蕩過後我仿佛成了一個不識字的文盲白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