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我出了溺海,失了仙魂的我卻上不了九天,我隻好先去丹穴。凰王見到我有些驚訝,我問她關於阿月和吟風的事,她淺笑著點頭。她也證實了阿月是要同吟風成親的,為何會這般。
我向她打聽了阿月的下落,她隻說阿月有心結,去找解決方法了。我召喚如鈺,而他似乎也不在,茫茫人海,我去哪裏找我的阿月。唯一能做的,便是等,等她回來,她若要出嫁,總是要從丹穴出去的。
而我此刻,竟想去招搖山走一走,去看看當初我們釀的桂花酒。阿月,我要將那酒挖出來,等你回來,我將一切誤會解釋清楚。這酒便是我們的重逢酒,也是我們重新開始的祝酒。
我從少昊皇宮出來,想著如鈺少有出來遊玩,便帶他在少昊國閑逛好些天。如鈺逛得好開心,似乎也忘記了之前的不愉快,我也放心了許多。玩得差不多,也終於決定回丹穴了,卻在出門的時候,發現一隻喜鵲在門口。
如鈺見到那喜鵲很開心的撲了過去,誰知那喜鵲竟是嫌惡的躲開。如鈺又回到我肩頭來,這隻喜鵲看著有些老成。那喜鵲也飛了起來,落在我另一個肩上,伸長脖子就啄了我。
“小月兒——”多麼熟悉的聲音,那喜鵲竟是,月下仙嗎?
我伸手將他拿過來,捧在手心,問:“月下仙?”
他點頭,他問:“你可是要和吟風成親?”我變如實回答,他歎息,說:“你不可以。”
那天下午,他站在我手心,把他所知道的一切都告訴了我。原來,夜離他從未拋棄過我,他隻是有自己的責任。原來,我組艱難,最痛苦的時候,是他一直陪伴著我。他為何不說,竟還傻傻的去了溺海,沒有仙魂的他該是多難承受那樣的苦痛。
原來吟風騙了我,夜離走後,他便設計將唯一知曉實情的月下仙打下凡間。原來,他從來就沒有帶我去過東海,從來就沒有吹奏過《鳳求凰》。原來,他此次出來根本不是為了找如鈺,而是因為有了月下仙的下落。
吟風他,何時變成這樣,我莫名心疼。還記得當初我們三人在昆侖之時,他多麼純真。我記得月下仙有一句話說得對,九天並非真的是個聖地。
是啊,天帝為了一己私心,竟找了個替身給留夕;吟風也自從上了九天便變了,未達目的不折手段;連阿星也犯了錯,不過好在她知錯能改。
月下仙,他大概也覺得九天乏味吧,不然他怎麼會因一個莫須有的罪名而甘心下界呢。我怕月下仙受到迎風的襲擊,便帶上他與如鈺一同離去。我想,我該去接阿夜回來了,也不知他在溺海如何了。
到了溺海之上,我讓如鈺在外麵等,他卻不依。月下仙才告知我,原來如鈺是我同阿夜的靈犀鳥,並非鳳凰。我便安心帶著他們下去了,他們躲在我懷裏,阿夜的仙魂便將我們三人都護住。
可是,我們在溺海找了個遍也沒見阿夜,我的心一點一點的沉下去了。莫非我來晚了,他已經抵擋不住冰寒海水之苦,沒能保護好自己。不,不可能的,他是夜離,多大的苦楚都難不倒他。
“阿夜——”我對著空蕩蕩的溺海大叫,回應我的,隻有回音。我低聲問:“我來了,你人呢?”
“你來了?”一個女聲響起。
我轉過頭去看,竟是青心,她怎會在此處,莫非阿夜叫她給害了。
她看著我,眼帶鄙夷還有一絲同情,她朱唇輕啟,說:“可惜呀,夜離已然覺得不必為你死死等候,他昨日便離去了。”
阿夜他,真的認為不值得為我堅守最後一年了麼,他大概對我的任性已失去耐心了吧。可是,千年之約,你為何隻等到九百九十九,如今我來了,你在哪裏?
我終究是來晚了,因為我懂得太晚,這些年即便心中有怨,卻也是放不下的。若是放下,又何來怨氣,因為有愛才會怨,阿夜,是我來遲。
“吱——”如鈺是一聲長嘶,讓我回神。
青心已經走了,而月下仙從我懷裏露出一個頭,他說:“小月兒,休要信那個壞人的話。”
我頓悟,是啊,她能再次同我說這樣的話,豈知她不會在阿夜麵前說另一番話。她大抵是不希望我們好的,所以故意破壞,定是如此。當初不也是她告知我說我是留夕的女兒嗎,一派胡言。
現如今,我也想得通透,我是誰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要做誰。我要做月牙兒,夜離捧在手心疼愛嗬護的阿月,其他什麼都不重要。
阿夜沒有仙魂自是回不了九天,那麼他會去哪裏,不管他去哪裏,我都要去尋他。阿夜,你為我守候千年,如今便讓我來尋你,天涯海角我隻要找到你。
從東海出來,如鈺和月下仙便從我懷裏飛出。“吱吱——”如鈺出了東海便衝我嘶吼,好似還帶著幾分歡喜。
我伸手,他落在我手背上,我問:“如鈺,你是否有了阿夜的下落。”
“吱……”他點頭,隨即便飛了起來。
我就知他可以找到的,他是我同阿夜之間的靈犀鳥,自然可以感應阿夜。
招搖山?
我未曾想到的是,他竟帶我來了招搖山,莫非阿夜在此處?想當日,我在此處拾桂花,執拗的稱呼他為阿夜,他歡喜的抬手揉我頭頂。大概是從那時起吧,我便有了獨霸他的心思,偏巧就是不願和別人一樣稱呼他為夜離。
月下仙和如鈺在桂林中穿梭,抖動了樹枝,掉落了桂花。我看著漫天飛舞的桂花,飛身起來,將他們全部兜進錦帕中。我頓時想起當日他釀的桂花酒,便去了那邊樹林,過了多少年了,一定香醇可口。
驀地,我停下腳步,前方那個紅色的身影,英挺俊朗的身姿。是他,多少年了,我還是一眼便能認出他的北影。他負手站在樹下,聽見聲響,緩緩轉身。
“阿月,你來了——”他笑,一如往昔那般溫潤。
此刻,我竟抬不起腳,我多麼想撲進他懷裏,像以往那樣撒嬌,等他輕聲哄我。可是我隻能站在那裏,遠遠的看著他,揚起嘴角笑著,而眼淚卻不住的往下落。
他信步上前,抬手為我拭去眼淚,是他,真的是他,多麼溫暖的溫度。我抬手抓住他的手,他便將我拉入懷中,一手摟著我,一手放在我頭頂輕揉。
“阿月,我未能等到千年,這就回去補夠,可好?”他的聲音有些顫抖,有些嘶啞。
我抬起雙手,緊緊的環抱住他的腰,多久沒有這樣抱著他了。
我將頭埋進他懷裏,還是我貪戀的味道和溫度,我說:“好,我陪你,我們一起。”
他伸手抬起我的下顎,俯下頭,深深的吻住了我有些顫抖的雙唇。不知過了多久,有些乏力,他才緩緩放開我。
“阿月,我們成親可好,現在?”他看著我,語氣是那樣堅定。
我點頭:“好,都好,阿夜——”
阿夜,隻要你在,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