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停止,空間靜止,聶熙就這麼站在黑暗裏。周圍一片寂靜,感官都失去了作用。難道我又死了?挪動腳步,作出走的動作,心裏胡思亂想。正在這時,一絲光亮穿透黑暗,追求光明的本能讓聶熙向這光的方向走去。隨著光源越來越近,眼前逐漸出現的畫麵讓聶熙倒吸一口涼氣。
這是怎樣的一幅場景?!形容它是人間地獄也不過分。寬闊的廣場上遍地的鮮血、肉塊、人體器官。看著殘骸上麵的傷口,在單純的人也會明白他們最初遭受了怎樣的暴行。
強忍住胃部的不適,聶熙快速穿過廣場,妄圖找到一寸能立足的地方,低著頭順著以看不清楚顏色的石板路無頭蒼蠅般的亂撞,直到撞上牆再也走不動。“這是夢,這是夢,這是夢。”
跌跌撞撞的穿梭在院落間,觸摸所及都是橫七豎八的屍體,聶熙臉色慘白,身形搖搖欲墜。身在21世紀,何曾見過如此血腥的場麵。我要離開這裏,離開!心中咆哮著,聶熙加快腳步。似乎路是無窮無盡的,又似乎是一直在原地打轉。就在瀕臨癲狂的一刻,一陣淒厲的慘叫從側邊院落傳出。就像海上的流亡者找到了燈塔,聶熙沒多想,直接奔向聲音來源。
慘烈。這是聶熙唯一能想到的形容眼前景象的詞語。
本來應該是繁花錦繡的院子中,那些開的正豔的杏樹上,綁著一個個穿著怪異的人,不,應該說是屍體,因為他們統統都死了,死於胸口那道致命的傷口。院子中間有個鐵籠子,一個隻穿著中衣的女子。她站在那裏,腳下生根似的站在那裏。聶熙緩緩走進院子,靠近籠子。籠中的女子似乎感覺到有人靠近,身體微微晃動,卻沒有轉身。
“你來了。”清冷嘶啞的女聲好像並不意外聶熙的出現,“我等你很久了。”
這個院子中隻有聶熙跟籠中女子是活人,她在跟自己說話?聶熙並沒有接話,也沒有在靠近,隻是安靜的站在那裏。
“沒錯,就是你。”女子聲音再次傳來。“聶熙。”
“你是誰?這裏是哪裏?”
“這裏是過去,你的夢裏。”女子轉身麵對聶熙。“隻有命中注定的人才會進入的過去。”
倒吸一口涼氣,聶熙就這麼定定的望向麵前的人。巴掌大的臉上縱橫交錯的傷痕,猙獰的盤踞著。那翻出的黑色皮肉昭示著上麵含著的劇毒。什麼樣的仇恨才會下這樣的毒手。
“嚇到了?”女子看到聶熙的臉色驟變,“我自己也經常嚇到呢。”輕輕的笑聲中充滿無奈和自嘲。
“對不起,”摸摸鼻子,聶熙想不出別的詞語解釋。一時間氣氛尷尬異常。
“無所謂,”女子並沒有在意,“反正除了你已經沒有人會看到我了。”
“…”不知道該說些什麼,聶熙覺得自己好像陷入了某個很複雜的事件中。
“聶熙,今天我說的話,你一定要記住,”女子似乎感到了什麼,口氣中充滿焦急。
“瀲灩閣的書架後方有一個暗室,暗室中間的地板下有一本書叫做《桃之夭夭》,你要聽好”女子的眼睛緊緊盯住聶熙的臉,“你一定要學會它,但是沒有千葉草絕對不能跳,任何時候任何情況都不能,絕對不能!”無法拒絕的語氣裏充滿威嚴,渾身散發出一種上位者的氣勢。聶熙傻傻的點頭。
女子看著聶熙眼睛變得柔和,“過來,孩子”緩緩伸出自始至終都不曾動的手臂,女子從右手狠命的扯下一枚戒指,遞向聶熙。“帶上它,它會幫你打開暗室。”
看著眼前這雙骨節分明的手,聶熙眼睛酸澀,真的是骨節分明,除了拇指上那朵依稀可見的花瓣,其他指上都是傷痕,到底她經曆了什麼…
“你該回去了,孩子。如果有機會看見燕濤,幫我告訴他,妾身歸,妾無悔,兒子就托付給他了。”女子的話音突然遙遠,聶熙眼前的景物開始模糊,“你到底是誰?”來不及在追問什麼,意識再次消失前最後聽見的是女子清冷遙遠的歎息
“花瀲灩…”
像魂魄重重砸回身體,聶熙覺得似乎被悍馬碾過,昏昏沉沉的,可是耳邊總是有很多聲音不讓人休息。下意識的皺眉,想開口讓他們閉嘴,用力的掙開眼,卻一下子就撞進了一雙黑眸中。
“你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