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害怕某天醒來時自己正躺在血泊之中,勉強支撐著迷離的眼神,仰頭張望著蔚藍的天空,輕輕動彈手指,最終還是被搶占了一切。
我的靈魂在半空中漂浮著,遲遲不願離開,眼角滑落的一滴淚,是對自己無言的告別,我潔白的身體在清晨的陽光裏好像一顆酸甜的白梨,稀稀落落的傷口像罌粟田中美麗的高潮,當我緩慢閉上雙眼時,我才明白,真正的融合是消失不見。
當悲傷太多的時候,一個人已經無法承受,我就把投注在一個人身上的所有煎熬分別來接受。——丹尼爾?凱斯《24個比利》
“早點回來,今晚媽媽做紅燒魚給你補補。”
桐葉的媽媽站在門口說道,她的臉上露出了久違的充滿愛意的微笑,仿佛就如同白居易詩中所寫“喃喃教言語,一一刷毛衣”那般的慈母形象。
桐葉露出了一如往常尷尬而不失禮貌的微笑做以回複,這是她的標誌性形象,向來寡淡無趣,笑容中總是帶著對他人的刻意與疏遠。
這是3月第一天的早晨,今年的春天似乎來得要比往年更快些,早晨氣溫還是有點低,桐葉戴著口罩,穿著單薄的外套不免縮緊了胳膊,想想接下來可能會忙的焦頭爛額,汗流浹背,這點冷汗似乎不算什麼。
這天剛好周六,大約還有20分鍾,桐葉將到達目的地,那是她每周末都來打工的地方,一家快餐店,她的工作很簡單,隻是比一般工作人員多一些責任與一些時間。
畢竟她的工資也是所有店員中最高的,比其他人多50,對,有一種說法叫做全職,桐葉就是這種,她負責後廚、前廳、收銀、外送、衛生,有時候廚師忙不過來時,她還負責打打下手甚至親自掌廚,並且很少出錯,這樣一個全能型店員,本來應該是老板們爭相挖角的對象,可偏偏,也就這麼一家快餐店的老板願意接受她。
除了犧牲更多的時間與精力努力工作以外,桐葉想不到其他方式來報答老板的收留之情。
說起為什麼這樣一個優秀的勞動力不受歡迎的原因,她至今都不清楚,隻知道每每驚醒時,她常處在不同的陌生的環境,麵對著一個或幾個不同的陌生人,最奇怪的是,她不曾記得事情的經過,所以有時一睜眼就會看到一個完全不認識的人說認識她,還會為了根本就不知道的事而付出慘痛代價。正因如此,她常常不受控製的做出很多事,都是聽旁人說的,當然也包括曠工,更甚的是毆打顧客。
第一次被解雇是在一家小飯館打工時,她竟然跟一位女性顧客打起來了,打碎了不少碗碟以外,還潑了人家一身的湯水,聽說還踢踹了人家了好幾腳,這是當時店裏的店員這麼跟她說的,她們還說:“李桐葉,真沒想到,平常看你挺文靜一小姑娘,打起架來倒是毫不含乎。”
何止是她們沒想到,連桐葉自己都沒想到,開始還覺得是他們合起夥來誆她,但擺在眼前的事實卻讓人啞口無言,隻好不清不楚的賠了不少錢,認認真真的跟那位大姐道歉了一個多小時,此事才算作罷。
第二次、第三次……等被解雇的情況大同小異,後來名聲漸漸傳了出去,這李桐葉的不穩定性便成了餐飲界眾多老板拒收的重要原因。
好在,運氣不算差,最終還是找到了一家收容之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