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月底，公安部通緝要犯、假軍隊頭目馬國平落入法網，近日將接受法律的審判，一個假冒軍車進行製假運假的假軍隊被徹底摧毀了。本報記者日前深入辦案警方對此案進行了全方位采訪——
假軍隊偵破紀實（上）
本報記者 葉斌
2001年6月27日晚10時25分，公安部通緝的重大逃犯馬國平在福建石獅市落網。至此，一個假冒軍車進行製假、運假的假軍隊被徹底摧毀了。截至目前，警方已抓獲假軍隊犯罪嫌疑人32名，尚有10多人在逃，已被公安部網上通緝。據悉，此案已於8月21日移交安徽省蕪湖市檢察機關提起訴訟。蕪湖市中級人民法院就此案已做了大量準備工作，不日將開庭審理。
攔截販假軍車
2000年12月24日，淩晨。安徽省南陵縣公安局刑警大隊電話鈴聲驟然響起，電話裏傳來南陵縣煙草*局局長舒慶的聲音：“剛才接到蕪湖市煙草*局電話通知，有一輛掛‘寅a-01868’牌號的軍用解放卡車販運一批假香煙在蕪湖市區卸貨後朝南陵方向逃竄，請縣公安局協助攔截！”
出警！神聖的天職！南陵縣公安局刑警大隊10多名刑警風馳電掣般驅車直奔205國道城東大轉盤路口設卡堵截。
淩晨2時許，在寒風中已守候了近1個小時的刑警們終於發現了目標，一輛掛有“寅a-01868”牌號的軍用解放卡車飛速由北向南開了過來。刑警們和煙草*局的執法人員示意停車，那車見勢不妙，“呼”地一聲衝過第一道關卡。就在軍車上人得意之時，第二道關卡又突然出現，原來刑警和煙草執法人員早有準備。在警車和煙草部門車輛的堵截下，這輛軍車被迫停下。沒等刑警和煙草執法人員開口，軍車上跳下一名少校軍人，傲氣十足地質問：“你們知不知道這是軍車？我們是現役軍人，攔軍車是犯法的，車上運的是戰備物品，出了問題你們能負責嗎？”另兩名士兵見軍官這麼一嚷，氣焰也囂張起來：“攔停軍車，妨礙軍人執行公務，此事非同小可！”麵對此情此景，刑警們與煙草執法人員沒有被嚇退，他們采取“一拖、二穩、三查、四聯係”的方法，立刻與蕪湖市方麵取得聯係。
就在此事麵臨僵局的情況下，蕪湖市煙草*局又傳來信息證實：12月23日深夜，蕪湖市煙草*局在蕪湖市公安局利民路派出所的配合下，來到利民路某器材廠停車場檢查，執法人員剛進大院時，有一輛懸掛著軍車牌號“寅a-01868”的解放大卡車從場內慌亂而出，車上有3名軍人身著軍服。執法人員覺得可疑，就查看貨車廂，未發現車上有香煙，隻好放行。然而幾分鍾後，執法人員在停車場內發現了217件假香煙，有“迎客鬆”“一品黃山”“紅三環”等品牌，價值約50多萬元。從現場抓獲的一名正在搬運香煙的販子口中獲知：當時車上的少校軍官還收取了40000元的運輸費。此時，刑警們與煙草執法人員沉著冷靜，他們根據市裏傳來的信息，又仔細檢查核實此車牌號，認定完全無誤。他們心中踏實了，更覺得這是一起“非同小可”的大案子，刑警們立即向分管刑偵的公安局副局長毛軍做彙報。毛軍接到報告，立刻趕至現場，決定先將自稱“少校”的軍官趙永安和兩名士兵周曉兵、馮寅亮請進縣煙草*局了解情況。
假軍人露出真麵目
南陵縣公安局幾個負責人商議後立刻將此事向蕪湖市公安局做了專題彙報，並成立了“12·24”專案組。專案組成立後，全組人員全力展開了工作。趙永安、周曉兵、馮寅亮這3名狡猾、奸詐之徒麵對刑警的訊問，始終緘口不語，真是不見棺材不落淚。整整兩個多小時，趙永安一支煙接著一支煙抽。此時，副局長、專案組組長毛軍在靜靜地沉思，同時要求專案組同誌盯著趙永安的一舉一動。他深知，要想此案有新的突破，非得從這個少校軍官下手。他立即指揮專案組成員，將他們3人分開訊問。鄭榮煥、管靜負責對付這位老謀深算的趙永安，陳崢、胡金林負責訊問周曉兵，盛茂鬆、王翔負責訊問馮寅亮。在淩厲的攻勢下，趙永安的精神防線終於崩潰，交代了他們部隊屬於福建某部老幹部局管轄。而令人疑慮的是，周曉兵、馮寅亮的交代卻說他們是一個連的車隊，等等。3人所說各執一詞，漏洞百出，種種跡象表明，趙永安他們很有可能是假冒軍人。專案組組長毛軍看完筆錄材料後，立刻與鄭榮煥商量，決定繼續深挖，不給他們以喘息之機。煙草*局小會議室燈火通明，毛軍決定親自審問趙永安。趙永安此時亂了思緒，豆大的汗珠從額上冒出。當毛軍連珠炮式問起趙當兵的年限、誌願兵服兵役年限、晉升軍銜情況時，趙永安語言搪塞，回答不出。為不打草驚蛇，毛軍又問起趙永安販煙情況，趙永安說：“這趟貨是12月21日下午從福建車隊駐地運出的，當時裝了300多件假煙，車開到浙江義烏時與一名貨主聯係上了，23日在安徽宣城市雙橋下了143件假煙。在福建方麵，車隊裏的吳參謀具體聯係業務……”記錄到這裏，毛軍暗喜，終於又出來一條大魚。
在審訊中，專案組的同誌早已看出了趙等3人交代的破綻。但為慎重起見，再釣大魚，他們沒有與趙等3人觸及假軍人之事，毛軍與縣煙草*局局長舒慶商量，決定引蛇出洞。一番政策交代後，趙永安認為他的交代警方相信無疑，毛軍借機讓趙與福建吳參謀取得聯係。瞬間，趙果真與吳取得了聯係，講明了香煙在南陵被查扣一事，要求吳立刻來南陵處理此事。
12月25日，一位自稱吳健雄的參謀果然從廈門趕到了南陵縣煙草*局。看上去吳是名“沙場”老將，是隻老狐狸。他剛進門手腳有點慌亂，一會兒又鎮靜下來，說：“你們不是懷疑我們有假吧？不信，你們把我們送到安徽省軍區，一查不就出來了嗎！”毛軍與專案組同誌聽了吳的話，對他們冒充軍人之舉更是懷疑。因為，他們軍車與人被查扣全是因為販運假香煙，趙永安打電話告訴吳也沒提及假軍人之事，此時吳這麼說不是更加明顯了。正在此時，一個矮個子中年人在煙草*局門前轉悠，仿佛很焦急。盛茂鬆不愧為多年的刑警，他一看此人就不像本地人，立即上前與此人侃了起來，哪知那人做賊心虛，邊說邊退，直至提腳跑了起來。年輕精幹的刑警王翔、胡金林早有準備，一個箭步追上去將此人抓進了煙草*局。這時盛茂鬆亮出工作證，此人的臉色頓時嚇白了，他就是煙販子蔡文獻。在鐵的事實麵前，他知道狐狸的尾巴藏不住了，滿頭的汗珠像斷了線的珍珠滾落下來，他不得不承認和吳一起從廈門飛抵南京，轉至南陵，吳冒充軍官來處理此事的犯罪過程。
經過一天一夜的審訊，4名假軍人均露出了原形：吳健雄，真名吳寅彪，1963年出生，安徽省青陽縣人，無業，冒充福建某部車隊參謀，配上尉軍銜；趙永安，真名馬國順，1960年出生，安徽省青陽縣人，係退伍軍人，冒充福建某部車隊副隊長，配少校軍銜；周曉兵，真名周朝兵，1967年出生，安徽省石台縣人，原係個體駕駛員，冒充福建某部車隊誌願兵，配一級士官銜；馮寅亮，真名馮銀亮，1963年出生，安徽省石台縣人，冒充福建某部誌願兵，配三級士官銜。
初探假軍營
根據他們的交代，他們所屬“部隊”車隊位於福建泉州南安市官橋鎮金雞山附近，為首的車隊隊長是一名叫馬俊的“中校”。該“部隊”從社會上招聘了一些閑散人員，然後，發給他們軍服、軍銜、軍官及士兵證，專門從事非法香煙運輸活動。警方很快意識到，案情發展到如此駭人聽聞的地步：這不僅不是一般的製假販假案，而且涉及假冒軍人招搖撞騙！
12月26日，南陵縣公安局、縣煙草*局聯合召開緊急會議，分析案情。12月27日，安徽省公安廳與福建省公安廳取得了聯係。同日，南陵縣公安局刑警大隊教導員鄭榮煥和縣煙草執法隊隊長範小明先遣趕赴泉州南安市，冒著生命危險，喬裝偵查。
到了南安，他倆走訪了南安與晉江交界處的選瓷場20多家，總算找到了金雞山這個地方，再沿著蜿蜒曲折的小路走了大約3公裏左右，遠遠看到幾排整齊的平房。平房四周是圍牆，大院門口有一根紅白相間的欄杆擋在路前。營房大門兩邊的水泥柱上各有一條白底紅字標語：“軍中之母搖籃”“基層建設精英”，使人一看就知這就是“軍營”。此時，鄭榮煥與範小明繼續向前緩行，隱約能看到院子裏麵停放著車輛，門前好像還有人值班。他倆又不聲不響繞著營房轉了一圈，發現營房的西南邊有一個大水塘，營房的位置與吳寅彪、馬國順等人交代得完全一致。為了進一步證實這裏就是假軍隊和販假製假的場所，鄭榮煥又搭乘一輛當地的摩托車進行第二次暗查。他操起家鄉浙江話向司機說：“我有個親戚在這裏當兵，找了幾圈都沒找到，你能幫我忙嗎？”駕駛員心直口快地說：“這裏原來的部隊已撤走了。這支部隊現在專門跑運輸，這支新來的部隊很厲害，什麼事都敢做，經常販假煙。”聽了司機的告白，鄭榮煥斷定這裏就是假部隊營地和製販假煙的黑窩點。28日下午，鄭榮煥把此情況向專案組組長毛軍做了彙報。
當日下午，信息迅速傳到公安部，經公安部批準，安徽、福建兩省公安廳協調，決定由南陵縣公安局立即組織跨省行動。
29日中午，安徽南陵公安行動組抵達福建境內，並與福建警方製訂了下一步更加周密的行動計劃。
為了進一步查實案情，確保行動萬無一失，此次行動總指揮毛軍與郭揚州又趕到南安市人武部進一步調查假部隊情況，結果查明：金雞山附近的營房原為某部通訊連車隊所在地。因1997年以來，嚴禁部隊從事經商辦企業，通訊連撤走了，由此被一個叫馬國平的租了下來。後通訊連的3部大貨車也賣給了馬國平，轉為地方牌照。由於地理位置偏僻，一直不引起人們注意，群眾都以為部隊沒撤走。馬國平利用人們不清楚事實的心理，打起了“部隊”的招牌，自稱是通訊連的車隊。這夥人在這裏曾開設過賭場、製假煙等，被地方公安打擊過，可就沒人搗毀這支假軍隊。這支假部隊的為首分子叫馬俊，很有可能就是租用營房的馬國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