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天都閣,涼月如鉤。
七十二座主峰巍峨聳立,三百裏層巒疊嶂,波濤如怒。
此乃越國境內第一等門派,靜謐夜色之下,隻觀得其倚山傍湖,浩渺無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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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已深,山上皆著暮色,唯山腰入彀殿燭火輝煌,不時有門下弟子或禦劍或駕駛法器而來,殿外小廣場上已聚集起不少弟子,一時間,人影晃動,熱鬧非凡。緣是天都閣每逢六年便會在天下廣收英才,除去四月的天都閣總招,設三卡十二生死關考驗入門弟子之外,三月以前各峰早已選派弟子出山尋覓良才,為各峰壯大實力。此時離截止日期不過五天,再過五日,所有弟子若想入門,均得通過天都閣總招,再由入彀殿統一分配至各峰,為了不誤時期,各峰分隊皆已踏上返程,是以此時小廣場上停駐了如此之多弟子,隻待他們攜新弟子進入彀殿做少許登記,三個月的任務便算完成。
“左兄這次遠去東湖府,此地曆來人傑地靈,不知收獲如何?”
“哎,差強人意罷了!竟隻得了一個雷靈根的師弟,其餘皆不值一提。”
“左兄,此言差矣。聽聞曲長老昨日出關,隱約已到金丹大圓滿之境,正尋覓一位單一雷屬性的弟子好傳承衣缽呢,左兄這回可有大造化了。”
“師弟你莫尋我開心,我倒是聽聞你從南渚洪氏尋來一對水靈根的姐妹,豆蔻之年煉氣期圓滿,未來可期,未來可期呀。”
“哈哈哈,不過是僥幸,還是左兄更勝一籌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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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兩位師兄委實天公垂憐,祖宗庇佑。不知是哪一峰主座下弟子。”與剛才說話二人的誌得意滿不同,此時說話的這位著青色袍子的小哥,未語麵已哀,語畢更添愁。一句話,一臉衰樣。
“不管他們是哪一峰主的弟子,我們還是想想辦法怎麼麵對師傅和大師兄吧。”
旁邊的女子收起了飛行的碧色長劍,同樣麵露愁容。這二人正是隱月峰下弟子青和與碧荏,峰主隱月仙子自六年前閉關,本月正要出關,隻怕見了此次入門弟子資質八成又要閉關。想到任性的師傅,碧荏頓時生無可戀,更不用說在隱月峰號稱“鬼見愁”的大師兄,水城。向來寡言的大師兄曾於臨行之前特意叮囑自己照顧好同行師兄妹,更要為隱月峰多費心思挑選良才,不負師傅厚望。奈何天都閣名氣雖大,但隱月峰卻是不入流的小峰,門下弟子不過寥寥幾十,築基弟子更是屈指可數,此番出門,但凡是稍有底蘊的名家大族,寧願備足靈石送自家兒女去閣內排名前十的峰內做外門弟子也不願來他們這做“前途無量”的內門弟子。
算上此次出山,碧荏已經出過三次門內招生的任務了,不同於出生茅廬時的壯誌躊躇,經過現實的打磨,如今已是山水不露,麵不改色。隱月峰本就人少物薄,出產不豐,峰主隱月仙子實力不凡卻怠於調教弟子,甚至連峰內弟子也有些許不滿。雖說這般的峰主並不是她一家獨有,修仙之人大多斷絕七情六欲,薄薄的師徒之情也不值一提。隻是,隱月峰如今初露頹勢,長此以往隻怕不堪設想。大師兄水城醉心於劍修一道,及冠之年便已築基,隻是終年閉關苦修,峰內一應雜事均落在自己頭上。碧荏早過而立之年,卻隻是堪堪在此次出山之前築基成功,在驚才絕豔能人輩出的天都閣也不過是如那滾滾天都江中之鯽,委實不算出色。現如今隻是背靠大樹好乘涼,借天都閣之巨樹,行修行之便罷了。隻是不曾想,這次任務做得這樣難看,隻得了一個水木雙靈根的丫頭,其餘皆是三靈根的湊數之輩。想到現狀,碧荏隻覺自己眼角又橫生一道細紋,回頭還是多多地買些瓶玉容丹,記在內務賬上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