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筠將我從白綾上放下來時,我依然沒能回過神兒來,我不明白我怎麼就渾身僵硬的掛在了那三尺白綾上。所以,我隻模模糊糊聽到了顧筠語氣冷漠的說“先關入柴房”。顧筠背對著我,我又動彈不得,看不到他的表情,無法出聲,也無法詢問。
回過神時,已然身處狹小髒亂的柴房。身子還是無法動彈,也無法出聲,地上的涼氣侵入身子,越來越冷,意識也越來越模糊。我自幼身子不好,受不得涼,又大半夜的被吊在梁上晃了幾圈,不暈過去那是不可能的。黑暗來臨前,眼前浮現的,是顧筠的臉。
再醒來時,我已經不在柴房了,確切的說我已不在顧府了。我此時正躺在一輛馬車裏,身上蓋著厚厚的錦被,暖洋洋的,車子行的極穩,隻車頂上的流蘇微微晃動的,催人欲睡。旁邊傳來翻書頁的聲音,我扭頭,是師兄。於是,我打了個哈欠,又往被子裏縮了縮,準備再睡一會兒。可剛閉眼,就聽到師兄說“醒了?”
我隻能坐起來,笑眯眯的轉向師兄“師兄好啊。”
師兄卻連眼神都沒給我,繼續翻著書頁。
師兄不發話,我也不敢再睡了。夜裏著了涼,如今我卻沒生病,應該是師兄在我昏睡時給我喂了藥。
我的師兄天縱英才,醫術了得,三年前棄醫從商,至於為什麼,我卻不大清楚。
我摸摸肚子,折騰了一夜,早就餓了。便拿起小幾上的點心,又從師兄麵前端了茶來喝。
等我吃飽喝足了,師兄也放下了書,我瞅了瞅,是本兵法······我說師兄啊,你一商人,研究什麼兵法法啊······
師兄抬頭就看到我的小眼神兒,便知道我心中所想,道“商場如戰場,不要小瞧了生意人,兵法並不是你那將軍相公才能讀得。”
“是,是,師兄說的是。”
“那現在解釋一下,將軍夫人,您為何被人吊了起來,又為何像破布一樣的被扔在地上?你那將軍夫君不要你了?您失寵了?”師兄眉眼含笑,薄唇吐出的話卻句句剜心。
我低著頭,心裏默默地數著錦被上繡的木芙蓉花瓣。
是啊,我為什麼無知無覺地被吊在梁上,卻又被關起來呢?
“怎麼不說話?若昨夜我沒及時趕到,你便要躺在那兒等死嗎?或者,你是自己要死?”
木芙蓉共八朵,三朵單瓣的,五朵雙瓣的。
“你被吊聾了?”
師兄發怒了,我馬上抬頭,“到,師兄有何吩咐?”
“師兄是要喝水嗎?”
“······”
“那師兄要吃點心嗎?”
師兄冷冷的看著我,不言不語。
“師兄,你怎麼樣?生意還順利嗎?”
師兄依然不言語,又拿起了那本兵法。
我歎了口氣,無奈道“師兄,何必如此逼我呢。我是真不知道怎麼回事,或許是顧筠紅鸞星動,嫌我礙事了。”
師兄不鹹不淡的說道“我會讓人去查。”
“嗯?”
“到時候就知道了。”
“師兄,咱們去哪兒?”
“謝府沒了,我在城東買了宅子,先去那兒吧。”
是啊,謝府沒了。不過,還好大家都平安。
我轉移話題道“師兄,等你空閑了,我給你彈一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