麗萍早上起來才撿起了那副揉的皺巴巴的畫,之間除了自己題的名字以及日期外,在畫的中間留白部分有人用很濃的筆墨寫了:歐陽海東:祝你學業有成!麗萍皺了皺眉,別的不說,就這幾個字完全破壞了畫麵的平衡與美感,再說學業有成是什麼鬼,要自己寫也不會寫這個啊,好好的一幅畫就給糟蹋了。不過自己終於知道了他的全名叫歐陽海東呢,居然還是複姓。
又是美術課,還是國畫。今天老師是教畫蘭花,畫蟋蟀。麗萍畫著畫著,彩霞來看,一不小心在蘭花下麵砣濃墨。彩霞慌了,要把自己的紙換來給麗萍,麗萍不要,在蘭花附近畫了幾顆石頭,又畫了一截鬆樹樹幹,已經完全看不出來滴過墨水了。老師又說這次還是麗萍畫的最好。
等老師把畫作都收起來的時候,麗萍問老師上一次的山水畫去那兒了,老師說打了分已經讓班長發下來了。麗萍又去找謝班長。
班長說她的作業是他二表哥一起領走了,看來犯人已經知道了。
晚上煮麵條的時候,麗萍拿出了那幅皺巴巴的畫,問:“朱宇樺,這是什麼?”她從來都不當麵叫他表哥。
“我想幫你送給東子的,睡覺前寫好了放在桌子上晾著,哪知道我爸看見了。”
“算了,看你寫的,字寫哪兒去了,亂七八糟,怎麼能寫在中間留白的地方?還這麼濃,這麼大,眼睛怎麼長的,沒看出來這樣一寫畫都廢了麼?”
“我寫完了也覺得不好看了。”
“我今天美術課上又找老師拿了一張紙,畫了一幅其他的,你幫我約東子出來,我自己送給他。就在星期天下午,你約他來找你寫作業。”
“這下我要找東子請我吃飯了。”二表哥一臉開心。
“朱宇樺,你知道什麼是破鞋麼?”
“破鞋?”麗萍看見二表哥眼神閃爍了一下。
“今天我聽見有人在街上罵人破鞋了!”麗萍撒了個謊。
“那個是罵女孩子的最難聽的話,你不要學!”
星期天的下午,才吃過午飯,歐陽海東就來了。姑父一臉的不高興,但是海東說是二表哥接了他的學習參考書,他今天也要寫作業,隻有一起來寫了。姑父要二表哥把參考書還給他,要東子回去,二表哥說自己也要看,就一起寫作業好了,他還保證不抄麗萍和東子的作業。姑父終於同意了。這樣麗萍、東子和二表哥都在二表哥屋裏的桌子上寫作業。東子笑起來酒窩很好看,麗萍在心裏想。
寫著寫著,二表哥就坐不住了,一個勁兒的使眼色給東子和麗萍,麗萍沒有表情的寫啊寫終於寫完了。
麗萍進了自己的房間,拿出了那兩幅畫,大聲的對東子說:
“東子,不歐陽海東,我前天才知道了你的全名,這幅畫是我表哥想替我送給你的,但是他寫的字太醜了,今天我送你另外一副畫,謝謝你把參考書借給我表哥。我畫的是蘭花。”
麗萍把那兩幅畫展開在寫字的桌子上。這和上課的習作有很大的區別。在畫麵右側的地方畫著一株葉片茂盛盛開的蘭草,左邊題了一首詩,寫到:幽蘭花,在空山,美人愛之不可見,裂素寫之明窗間。
幽蘭花,何菲菲,世方被佩資簏施,我欲紉之充佩韋,嫋嫋獨立眾所非。幽蘭花,為誰好,露冷風清香自老。又抬行寫到羅麗萍贈歐陽海東以謝借書之好,後麵是日期。
“姑父,請你來看一下我這幅畫畫得可好?還有這首詩題的怎麼樣,我自己寫不出來什麼詩,隻是抄了一首明朝劉伯溫的《蘭花》。”劉姑父黑著臉從他房間裏過來了。
“姑父,這首詩我還有一句不懂,‘世方被佩資簏施,我欲紉之充佩韋,’你給我們解釋一下什麼意思麼?”
“這,你這自己語文沒有學好,上圖書館查去,我這忙的很,你們作業寫完了沒有?”劉姑父很快就轉移了話題。
“我,我還沒有。”二表哥說。
“東子,這幅畫我送給你。”麗萍當著劉姑父的麵,把畫卷了起來,交給了東子,東子也接過去放到了自己包裏。
“姑父,這下我是當你麵送給東子了,我不是破鞋了吧?”二表哥臉色大變,低下了頭,東子一驚,站在那裏。劉姑父已經邁出了二表哥房間的門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