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曉棠抹著眼淚兒,撒嬌道:“我不管,反正我不想和你們分開。”
唐蓮伸手將宋曉棠攬進懷裏,一時間自己也有些恍惚。宋曉棠幼時的樣子還曆曆在目,那樣體弱多病的一個孩子,她差一點就要以為養不活她了,沒想到還是被她給堅持了下來。如今曉棠也長成了亭亭玉立的大姑娘,再過幾個月,就要披上婚紗嫁為人婦,或許再過不久,她也將有自己的孩子。而自己,早在時間的風蝕中,老成了自己年輕時從來不敢想的樣子。
接下來的幾個月裏,唐蓮連一絲喘息的時間也沒有,她馬不停蹄,東奔西走,聯係婚慶、飯店,商量結婚時的各種事宜,隻為了給女兒一個好的婚禮。
那一天,她必定要好好打扮自己和宋元玉,然後親手將曉棠的手交到夏思睿的手中。很多年前,唐蓮結婚時的遺憾已經無法彌補,她不允許女兒也遭受這樣的不幸,所以,她會竭盡所能給女兒一個完滿。
宋曉棠這幾個月來也粘她很緊,幾乎是寸步不離,有一天,她忍不住問道:“媽,我結婚那天你會哭嗎?”
唐蓮想了想,點點頭:“大概會吧,我現在想想心裏就有些難過了。”
宋元玉在一旁嘲笑她:“看看你那點出息,嫁女兒有什麼好哭的?這個禍害精總算要出門了,我笑都來不及呢,反正我是不會哭的。”
宋曉棠撇了撇嘴:“爸,你怎麼這樣?一點人情味都沒有。”
宋元玉隻“嘿嘿”一笑,自顧自地看電視去了。
眼見著離結婚的日子越來越近,宋曉棠似乎有些“婚前恐懼症”。一向善解人意,極好說話的她開始跟夏思睿鬧了些小脾氣,夏思睿隻是一味地讓著她,這樣小吵小鬧著,就到了結婚了那一天。
宋曉棠跟唐蓮擠了一晚上,母女兩似乎是有說不完的話,一直竊竊私語到半夜,才各自帶著濃濃的倦意睡去。
第二天一早,唐蓮就叫醒了宋曉棠,為她熱了牛奶,做了份土司三明治。吃飯早飯,化妝師六點鍾準時來為宋曉棠化妝。
宋曉棠化妝的時候,唐蓮就坐在一旁靜靜地看著她,心裏卻是說不出的滋味。
等待夏思睿來迎親的那幾個小時,對大家來說都是煎熬。親戚們陸續都來了,宋慧芝也帶著小孫子來了,唐蓮客客氣氣地招呼著她,還好似從前一般。然而宋慧芝終究還是有些不自然,臉上的笑容也有幾分僵硬。
終於盼來了新郎,屋裏屋外一下子熱鬧起來。堵門的時候,唐蓮成了當仁不讓的主角,伴娘和親友們都聽從她的指揮。但她終究舍不得為難女婿,最後一道門的時候,讓新郎和伴郎們跳了一曲騎馬舞,就順利打開了門。
熱鬧過後便是無法擺脫的落寞,夏思睿背著宋曉棠走下樓,唐蓮緊跟其後。宋曉棠上了車,隔著車門與唐蓮揮手作別,唐蓮的眼淚一下子就忍不住落了下來。
她捂著嘴,哽咽著同夏思睿說:“好好照顧我的寶貝。”
夏思睿鄭重其事地點點頭:“媽,你放心,我一定會。”那一頭,宋曉棠早已泣不成聲。
汽車緩緩開動,宋元玉去小區廣場上放鞭炮,宋曉棠回頭看見父親越來越小的身影,再一次哭花了眼妝。
唐蓮走到宋元玉的身邊:“你竟然真能忍得住。”
宋元玉很是驕傲:“那是自然,我男子漢大丈夫,哪能說哭就哭,那麼容易就掉眼淚?”
唐蓮白了他一眼:“我倒是希望你晚上在婚禮上也能這麼堅強。”
宋元玉不以為然:“這有什麼不能的?你就等著看吧。”
下午一點左右,唐蓮和宋元玉就趕到了飯店,為晚上的婚禮做準備,忙得連口水都來不及喝。
六點左右,賓客陸續入席。宋曉棠換好了婚紗,婚禮正式開始。
當初商量婚禮事宜的時候,唐蓮怕宋元玉忍不住流淚,為了照顧他這點搞笑的自尊心,就交代司儀,不要太煽情。但當宋曉棠挽著宋元玉的手走上紅毯,然後宋元玉親手將宋曉棠交給夏思睿的時候,他終於發現自己沒有想象中堅強。
“我把曉棠交給你了,你一定要……要愛護她,不要讓她傷心難過……”宋元玉紅著眼眶,帶著一絲忍不住的哭腔,將宋曉棠的手塞進了夏思睿手裏,轉身幾乎是落荒而逃。
“怎麼樣?我就說嘛,嫁女兒怎麼可能會忍住不哭?”唐蓮遞了張麵紙給宋元玉。
“誰哭了,我就是眼睛裏進了東西。”宋元玉兀自嘴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