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背著宋元玉偷偷找了心理谘詢師,埋藏在心裏的過往,也許對著陌生人傾訴才最是安全。
然而宋元玉還是發現了她的變化。有好幾次,宋元玉和她說話的時候,她都心不在焉,整個人也沒精打采,靈魂仿佛脫離了軀殼一般。而且,宋元玉還發現她喪失了對許多事物的興趣,從前的唐蓮,是十分樂意接受新鮮事物的。
宋元玉背地裏偷偷問了很多人才弄清事情的嚴重性。從前的苦痛都是唐蓮獨自承擔,這一次,他要和她攜手共同麵對。
禮拜六一早,宋元玉就將唐蓮從被子裏拖了出來:“快起床,今天我帶你出去逛逛。”
唐蓮有些訝異,她一直都知道宋元玉是個有惰性的人,難得的休息天,他更願意在家裏睡覺,卻絕不會主動要求出來走一走。今天的情況真是太陽打西邊兒出來了。但唐蓮並沒有多問,洗漱完了以後,默默地跟著宋元玉走出了家門。
倆人坐著公交車一直到了底站。下車後,唐蓮勉強扯起嘴角對宋元玉笑了笑:“你還挺浪漫,老夫老妻這麼多年了,還會想到帶我來逛公園。”
宋元玉牽起唐蓮的手:“今天可不是來逛公園的。”他帶著唐蓮繞過白馬公園,沿著明城牆慢慢朝紫金山上走去。
“你知道嗎?其實我對紫金山挺有感情的。”宋元玉說道。
唐蓮望向他,靜靜地等待著下文。
“在我還是個小裁縫的時候,我喜歡上一個姑娘。那個姑娘長得很好看,瘦高的個頭,還有一頭烏黑的長發。”宋元玉低垂著眉眼,有些羞澀地笑了笑,“我每天都悄悄地看她,怎麼看也看不夠。她是個苦命的姑娘,每天都過得那麼辛苦。我很少見她笑,但她笑起來真的很漂亮很漂亮。”
“說來也怪,我和她還沒怎麼說過話呢,我就想著要是我能娶到她該多好。”宋元玉抬起頭來,看向山上那片竹海,“我也想過,要是我能娶到她,一定不會讓她再過的那麼苦。她每天忙得就像隻陀螺一樣,轉個不停,偶爾有閑暇的時候,她總愛看著一片遠山出神。後來我尋著方向找過去,才知道那片遠山就是紫金山。我想告訴那個姑娘,但是後來我忘記了。”
“這件事情讓我很後悔,不過,還有更多讓我後悔的事情。”他將唐蓮的手握得更緊,“後來我終於如願以償地娶到了那個姑娘,但是我承諾給自己的話,承諾給她的話都沒有兌現。”
唐蓮低著頭,宋元玉沒有辦法看清她的表情,隻看到她微微顫動的眼睫毛。過了好一會兒,唐蓮悄悄抹去眼淚,說道:“日子雖然苦,可裏麵也有甜。”
宋元玉點點頭,歎了口氣道:“可我終究還是對不起你了。”
“過去的事情就不要再提了,我們後來的日子也過得很好。”唐蓮鬆開和宋元玉相牽的手,改為挽住他的胳膊。
宋元玉又問:“你那時候總愛看著這兒出神,你當時在想些什麼?”
唐蓮略有些不好意思地笑道:“那時候就覺得這片山看真好看,如果我能和我以後的丈夫像古人一樣,在山下蓋間茅草房,種種地,養養花,過著平靜安逸的生活該有多好。”
兩個人邊走邊說,也不知道走了多久到了半山腰。美麗的自然風光總是能帶給人不一樣的感受,讓人在瞬間看開很多事情。
宋元玉對唐蓮說:“我知道你現在有些問題,這一次,你不要瞞我,讓我陪著你吧。”
唐蓮微笑著看著宋元玉,點了點頭。
有了宋元玉的陪伴,她終究還是將這一步邁了過來。
等到唐蓮跨過這道坎,宋曉棠也迎來了她人生中的重要日子:高考。
之前請家教也並沒有起到什麼作用,幾次模擬考試,宋曉棠的數學成績始終盤踞在及格線下,連頭都冒不出來。
唐蓮到了關鍵時候倒是看開了,反過頭來安慰宋曉棠:“大概是你對數學沒有天分吧,一直沒有掌握學習方法,所以很難學好。有時候人不得不認命,但是你得記住,上帝關上一扇門,肯定會在其它地方為你打開一扇窗。所以不管考得好考不好,你都要開開心心的,過好你之後的人生。”
宋曉棠點點頭,笑道:“我會的。我估計,你大概是全世界最不把高考放在心上的家長吧?”
唐蓮拍了宋曉棠一個腦門兒,笑道:“怎麼可能不放在心上?隻不過是比較想的明白,‘命裏有時終須有,命裏無時莫強求’罷了。”
宋曉棠低頭沉默了好一會兒,才抬起頭很鄭重地對唐蓮說道:“我沒辦法承諾我會有個好成績,但是高考之後,我一定不會再讓你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