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8章 我不是歸人 是個過客(1 / 2)

浪淘沙 李煜

簾外雨潺潺。春意闌珊。羅衾不耐五更寒。夢裏不知身是客,一晌貪歡。

獨自莫憑欄。無限江山。別時容易見時難。流水落花春去也,天上人間。

其實,我知道,夢裏不知身是客,這裏的客,真的和那個過客無關。可是我卻總是會無由地想起鄭愁予的那首《錯誤》,那首凡塵男女都熟悉的《錯誤》。

我打江南走過,那等在季節裏的容顏如蓮花的開落。

東風不來,三月的柳絮不飛。

你的心如小小的寂寞的城,恰若青石的街道向晚。

跫音不響,三月的春帷不揭。

你的心是小小的窗扉緊掩。

我達達的馬蹄是美麗的錯誤,我不是歸人,是個過客。

這是一個打馬江南的過客,他錯過的,是一段美麗的相逢,是一段今生的蓮事。也許是因為南唐後主本就是個多情之人,所以想到他,總會與這些潮濕的情感相關。縱然他思念的是那破碎的河山,感歎的是客居異國的愁苦,而我,卻總能碰觸他心底深處的柔情。因為,那層濕潤的感傷,從來都沒有晾幹過。

讀宋詞的人,不會有人不知道南唐後主李煜,他被稱為“詞中之帝”。他雖為南唐後主,但是後半生的生涯卻是在宋朝度過。並且他的詞,後半生深得其味,那段滄海桑田的經曆,改變了他一生的命運,也注定了他的詞會走向不可一世的風華。都說人生有得必有失,有失複有得,可是任何一種交換,都要付出代價。南唐後主之所以這般為世人銘記,不僅是因為他是亡國之君,最讓人刻骨的,還是他的詞。他的詞,像是一把柔韌的利劍,劍鋒可以輕易穿透你的胸膛,卻難以快速地拔出。那種韌性,似藤,紮進心裏,還會攀爬,直至最後,緊緊地將你包裹。你隻能看著它流血、看著它疼,卻無可奈何。

曆史上有許多亡國之君,但是可以讓人這樣溫柔地記住,唯獨南唐後主。這些記住他的人,沒有過多地指責他誤國誤民,斷送江山。但是短短的幾個字,就知道他真的不是一個好皇帝,“性驕侈,好聲色,又喜浮圖,為高談,不恤政事”。他的性情,注定他做不了一個賢君,隻能做一個風流詞客,在詩酒音律中,才可以逍遙度歲,形骸無我。可是他生在帝王家,命運安排他接過權杖,坐上了高高的寶座。這樣一個柔弱的君主,他沒有氣吞河山的霸氣,不能橫掃古今天下,不能馳騁萬裏雲天,所以才成就了宋太祖逐鹿中原、碧血黃沙的故事。明知不可為而為之,其結果,必定會是夢斷塵埃的歎息。從他君臨天下的那一刻起,他就在開始導演他悲劇的人生,所有華麗的過程,都是為了那場落寞的結局。

結局來得太快,從坐擁江山的帝王到一無所有的階下囚,隻消刹那光陰。這一次,他是真的痛了,亡國之恨,切膚之痛。也許他痛心的不是他的帝王寶座、不是他天下子民。因為他本就沒有一顆帝王之心,而天下子民,換去這個皇帝,或許會更豐衣足食。他痛心,從宮廷享樂的瑰麗生活,一下子步入以淚洗麵的軟禁生涯。是,囚禁後宋太祖也給了他一個頭銜,違命侯。可事實,他不及一個平凡的百姓。他從帝王成了俘虜,對於一個風流不羈的才子,最重要的莫過於自由。他說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