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丫頭見小姐又開始神神叨叨,輕輕的移了移腳準備去把大夫叫過來,誰知穆涵卻突然抬頭,像連珠炮一般問了一堆問題。
“這裏是什麼地方?你叫什麼名字?我又是誰?現在是什麼年月?”
“小姐!您....您不會是什麼都不記得了吧?”小丫頭眼角隱隱的泛起水痕,“我是春嬰啊!”
“春嬰啊……”穆涵默默的念了念她的名字,“我這是怎麼了?”
“您是傷了頭,昏迷……”話沒說完春嬰嚇得捂住了嘴,大夫說小姐的頭被撞的很嚴重,估計會留下後遺症,現在看來便是這失憶症了。
這失憶症,是治不了的。春嬰歎了口氣,開始回答起穆涵方才的問題。
如今是大延朝承武二十三年。
此女名叫孟梓棠,年芳十四。祖上曾是輔佐過太祖皇帝打江山的,可到論功行賞時因家中老母病危便自請回鄉,太祖爺感念他勞苦功高又年近花甲,便賞賜了良田千頃,黃金萬兩,封了鎮東候,從此孟家便在這明州的安如巷枝繁葉茂代代相傳。
到孟梓棠她爹孟書煜這一代為止,孟家已出過不少進士舉人,在明州一帶也算是頗負盛名的書香世家。孟書煜因為是侯府世子,雖有滿腹經綸,卻無法參加科舉。而他的下麵的兩個庶弟,早已分府出去單過了。
孟書煜的正妻安氏,也就是孟梓棠的生母,是隨州知府安允龍之女,膝下除了孟梓棠外還有一個兒子孟博淮,今年剛滿十歲。
半個月前,正是孟梓棠胞弟孟博淮十歲的生辰。那日明州城裏有頭有臉的幾乎都是孟家的座上賓,鎮東候雖然不過是一個沒有權勢的普通勳貴,可在因這明州城裏產業眾多倒也時常門庭若市。
而孟梓棠素來喜歡清靜,那日一個人躲在了內院的一片假山後。這假山建的十分巧妙,若是府外的人來了,隻會以為是一座環形的山群。實則內裏是別有洞天,竟然還挖了一個池塘,種上了大片的荷花。池塘邊圍上一圈的垂柳,隨風搖曳,如同少女顧盼生姿。
如此的景致,比外院宴客的荷花池可是絲毫不遜色。
孟梓棠讓春嬰在一顆垂柳下放了一個美人榻,她好一邊賞荷一邊繡帕子。
隻是她雖圖個清靜,卻沒想到自己的庶妹孟梓嬋起了歹心。
這孟梓嬋的生母是位賤妾,原本是璃苑的一個唱旦角的,孟書煜在一次醉酒後與這個戲子一夜風*流,不想珠胎暗結後她便不肯罷休,隻好養在了外麵。安氏知道的時候孩子都已經快十歲了,而孟書煜自知有愧於安氏隻好伏低做小,最終還是求著安氏把她們母女接進了門。這戲子姓柳,府裏的人都稱她為柳姨娘。
話說孟梓嬋今年剛十三歲,她因眼紅嫡姐與崇王世子訂了親,便想讓自己也說一門差不多的親事,卻忘記了自己不過是個賤妾在外麵生的,被安氏夾槍帶棍的羞辱了一通不說,還揚言要將她配個馬夫。心生怨恨的她從此便起了歹念,那****假意要看孟梓棠繡的花樣,卻趁著春嬰去取糕點將孟梓棠推入了荷花池。
而如今穆涵成了孟梓棠,也不知這真正的孟梓棠去了何處?
穆涵不禁替這具身軀的主人哀歎了一聲紅顏薄命,前世的人和事似乎隨著自己穿越到這陌生的異世,也變得模糊不已,這便是重生的代價嗎?她有些呆愣,摸了摸自己這還有些許陌生的麵龐,卻發現連兒子的小臉都已經快記不清了。
觸不可及的漸行漸遠,如同化在水中的墨彩,漸漸沒了痕跡。一股無法名狀的悲傷在心中蔓延開來,讓她的麵色看起來又蒼白的了幾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