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環路上一輛混凝土攪拌罐車在嘶吼著以七十碼均速行駛著,司機就是我,我叫cd。abc的c,abcd的d。突然,一條黃色小土狗從馬路的一邊穿過,忙踩刹車,輪胎和柏油馬路極度摩擦發出刺耳的聲音,頓時傳來一股難聞的橡膠味,小狗看都不看我,一轉眼就跑到馬路的另一邊。再次掛檔起步,沒把剛才的事放心裏,調整著車速,開了大約十公裏快到家的時候,看見了路邊拄著拐杖的仙兒哥。
慢慢的把車停到仙兒哥的身旁,打開車門,跳下駕駛室,走到仙哥身旁問:“又去市裏給你的客戶算命?”
仙兒哥翻了翻他看不見的眼睛:“cd啊,最近不開公交了?改開大貨車了,咋滴,公交生意不好嗎?”
我說:“這不剛和小金買了一輛罐車,先開著,公交車又聘請了一個司機。走吧,我路過市裏,先上車再說。”說完攙著仙兒哥的胳膊往駕駛室走,仙兒哥的兩隻胳膊像僵屍似的向前方伸著,兩隻手胡亂的摸索著副駕駛的門把手。把仙兒哥扶上副駕駛等他坐定,我跳下副駕駛,走到正駕駛上,啟動,踩離合,掛檔,走人。
駕駛室裏,打開窗戶,讓新鮮空氣鑽進來。看了看雙手握拐,微微低頭,緊閉雙眼的仙兒哥:“仙兒哥,別裝睡,咱倆好長時間沒聚了啊,你看啥時間去找你喝點?”
仙兒哥抬起頭,翻了翻眼白:“擇日不如撞日,要不今晚吧!你去買個道口燒雞,花生米什麼的,知道你小子前段時間讓朋友在內蒙給你稍了幾箱倒悶驢,拿兩瓶讓你仙兒哥嚐嚐!”
我摸了摸鼻子:“咋又是我請你,你就不能……”
沒說完,仙兒哥打斷我:“你讓一個窮瞎算命的請你喝酒,你好意思嗎?”
我嗤之以鼻:“咱把‘窮’字去掉行不行,我可給你算過,你一個月掙的少則八千,多則兩萬,你都快超過一線城市的白領金領了,還裝窮?”
仙兒哥一笑,大黑臉上露出幾顆大白牙:“低調,咱得低調!人生無常,生老病去,畢竟比你年長二十年,自己或家人碰上點無妄之災,都得散財消之。”
我學仙兒哥翻了翻眼白:“好吧,晚上八點,你家,不見不散。”捋了一下頭發接著說:“對了,忘了給你來點音樂,知你喜歡,想聽什麼?”
仙兒哥把拐杖輕輕一敲:“陳慧嫻的《歸來吧》!”
我右手做出一個ok手勢,又想他看不見,於是說:“好吧,馬上!”
駕駛室裏慢慢的傳出陳慧嫻的粵語歌聲:
月亮下想到他
默默地珠留下
記起多少舊情話
每段往事升起沉下
看流雲不說話
寂寞吧苦悶吧
想起當天月明下
倆人含笑道傻話
心裏的他啊快歸來吧
這裏才是快樂老家
幾番離合再相聚
成功挫敗難管它
悲哀因有他快樂為有他
跟他受苦也罷
他知道否我在想他
嗩呐音……
跟他受苦也罷
(他啊他哪日歸家)
我問仙兒哥:“今天你這客戶大魚兒吧,八月十五都不讓你休息,還得讓你去給他算算?”
仙兒哥摸了下拐杖:“大不大,沒法說,坐過人家的座駕,好像後麵背了個小書包。”
我滿臉烏雲慢悠悠的對仙兒哥說:“有個小書包就牛叉了,你看看你現在坐的車,沒小書包嗎,咱的書包比他們的大多少倍,咱的書包會轉的,咱的書包能賺錢的,咱的書包上麵印有四個大字――金馬商砼!咱的書包每天還得進去給它清洗清洗,我沒事進去還跳幾下鬼步。他們的加上備胎就五個輪胎吧,咱的加上備胎十三個,這破車叫什麼您知道嗎,前四後八,對,就叫娘的――前四後八!”
仙哥鄙視的撇撇嘴:“對,前四後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