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掌 約定(1 / 2)

慕思齊從來沒見過身邊的人出現過類似現在梁靜雅的神態,大大的眼睛明明蓄滿了淚水卻拚命不讓它掉下來,明明很悲傷的故事卻不帶一絲感情的敘述了這一切。

大概是生病會使人的情緒變得脆弱,也可能是壓抑了太久想要傾訴,梁靜雅的聲音徐徐響起,帶著些許嘶啞可卻是那麼好聽“你知道麼,我特別害怕醫院,因為在我七歲的時候,我爸感冒打點滴,我永遠記得那天,天很熱,太陽像個老大老大的火球,我爸感冒了,然後說要去打點滴媽媽因為還要上班沒有時間照顧我,所以我是和爸爸一塊兒去的,那個醫生那天紮了針之後便匆匆忙忙的離開了,可是我們都不知道我爸竟然對那種藥過敏,還沒半個小時,我爸就開始渾身抽搐,口吐白沫,之後的一切都是混亂的,我的眼睛裏看到了各色各樣的人出入,媽媽也匆忙的跑來,小小的我跟在後麵,目睹著一切,看到醫生已經放棄要拔掉所有器械而我媽媽死活都不讓,一晚上病危通知書下了好幾次,平時見到一個蟲子都要害怕的大叫的女人,那天卻顯得無比堅強,守在爸爸的身邊,媽媽無助又堅強的樣子,昏暗的燈光和獨屬醫院的消毒水的味道這就是我對醫院的記憶。”

說到這兒梁靜雅可能再也控製不住閉上了眼睛,倆行清淚順著她清秀的麵龐落下,那一瞬間,慕思齊感覺自己的心裏也痛痛的,抬起手,拂去了那令他心痛的淚水,甚至連他自己都沒注意到,他的動作有多溫柔。而門口的那個人卻目睹了這一切,張懷亦緊了緊拳頭,帶著自己的筆記轉身離開。

此時,梁靜雅的聲音又響起“可惜結果還是不盡如人意,上天終究是殘忍的,那天媽媽哭的很慘,抱著我一直說些莫名其妙的話,大部分我都記不清了,隻有後來爺爺奶奶把我帶回家,從此我一直跟著他們生活。”慕思齊想問,那你媽媽呢?可最後他張了張嘴什麼都沒說,他知道,梁靜雅不提或許那是他心裏的另一道傷口,他現在能做的隻有認真聆聽,梁靜雅這會兒卻笑了雖然眼角還掛著倔強的不肯掉下來的淚珠她沒發現慕思齊的眼神裏多了些不一樣的東西,她說“謝謝你,聽我說這些。還有,謝謝你,照顧我。”

她其實記得的,媽媽臨走時說的每一句話她都記得,可是,她卻再也說不出口,因為她怕繼續說下去,自己真的會控製不住情緒,她答應過媽媽,從此以後,就算自己一個人也要堅強。

慕思齊又恢複了以前吊兒郎當的樣子,“梁靜雅,那就當你欠我人情吧!你可要快點好起來啊,好起來才能離開這兒。”

“嗯。”

本來不會以為得到回答的慕思齊聽到這聲回答之後反而愣了一下,隨後便用他標誌性的笑眼彎彎的表情看著梁靜雅伸手摸了摸她的頭發。經過這天,他們之間,仿佛什麼都沒變,又仿佛什麼都變了。

在此之後一個星期,梁靜雅的症狀越來越厲害,有的時候甚至會迷迷糊糊的睡一天,即便是醒來也沒有一點精神,食量也由一開始能喝點粥最後變為一天隻能喝的進去水,慕思齊急得團團轉,每天都跑去問醫生梁靜雅這樣有什麼問題沒有,醫生每次的回答都是這是正常的現象,這種病毒來勢凶猛,醫院的住院部大部分都是你們學校的人,大家都這種症狀。過幾天出了疹之後症狀會明顯減輕的。

可是每天一看到迷迷糊糊的梁靜雅,慕思齊還是忍不住跑去問醫生,最後弄得醫生知道他來頭也不抬的就說:“那姑娘一切正常。”慕思齊隻好悻悻的離開。

一個禮拜後,梁靜雅終於出院了,而這期間,和她一起住院的慕思齊卻絲毫沒有難受的跡象,還每天跟個老媽子一樣盡心盡責的照顧著梁靜雅並且把梁靜雅生病時的樣子盡收眼底,還對梁靜雅說,“梁靜雅,以後你在我麵前可以做自己了,因為你這麼狼狽的樣子我都看過了。”卻總是遭到梁靜雅的白眼。他不知道,梁靜雅從對他說出那個故事的那天起,就已經對他敞開心扉了。這一個禮拜,醫生趕了慕思齊好幾次“小夥子,你這症狀不是這種傳染性病毒,這病是要傳染的,趕緊出院吧!”可每次慕思齊都插科打諢的敷衍過去,最後不知道慕思齊用了什麼方法,連醫生都無視了他的存在,不過值得慶幸是,慕思齊並沒有被傳染,梁靜雅也趕過他,這麼重要的高三時期,他不應該把時間浪費掉,可每次慕思齊都一臉驕傲的說“本少爺這麼聰明,就是浪費幾天也可沒什麼的。”又一臉受了委屈的樣子反過來說“梁靜雅,你是嫌棄我麼?”梁靜雅隻能閉嘴,她確實拿這樣的慕思齊沒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