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零六、仲夏之夢(2 / 3)

她依舊低頭,皺起眉毛發號施令:“買把傘回來遮一下吧!”

他隻是微微一怔,就冒著漫天的煙雨跑了出去……

“是我不好,嶽黎,如果當時我沒有貼在你的胸膛不知所措,如果當時我沒有聽到你的心跳加速如狂,或許我可以強忍著不哭,或許紙鳶就不會濕掉,或許我就沒有了支走你的理由,第一次逃出了王府。”

忘記了要關上房門,如雙出神地倚在門邊,似是自言自語,又像是在說給誰聽:“如果能是這樣,該有多好!”

“或許我們早就結成了夫妻,或許我們已經有了子嗣。我會說服你放棄篡位,如果不行,那我就陪你走進權力的紛爭,可不管發生了什麼,至少,我會一直陪著你,讓你每天一睜開眼睛,就看到我在你的身邊,可能我會像小時候那樣煩的你頭疼,我也可能像現在這樣常常躲在你的房間,但你總會時時刻刻感覺到我的存在,再也不讓陷入兒時的噩夢。”

“如果能是這樣,該有多好……”風雨無情地掠奪著屋內的熱度,那具孱弱的身體顫抖得像是靈魂出竅,六神無主地在空中遊走,如雙一聲長歎,像是要耗盡自己:“我會每天對你說,我會一直守著你,前世,今生,或許還有來世,再也沒有人會忍心丟下你……”

“我曾那麼接近幸福,可為什麼也偏偏是我,逼你走上了一條不歸之路。”

她無助地望著曲廊的盡頭,一望就是好久,哀傷的潭眸裏滿是期盼,像是在等著什麼奇跡的誕生。那個深愛她的少年,撐著一把天青色的紙傘,宛若一朵蓮花出泥而來,在氤氳之中去而複返。

“等了很久吧……”清遠而又蠱惑的聲音幽幽傳來,紙傘向一側放低,露出傘下一張蒼白卻美得不讓紅顏的麵孔,透出一股不染塵世的靈氣。他表情很幹淨,話語也很簡短,一如往昔的緘默,生怕泄露自己半分情緒。他說:“還是沒找到……”

如雙狠狠地揉了揉自己的眼睛,驚的目瞪口呆。沒錯,是他,嶽黎!

嶽黎!眼前的是嶽黎!

他回來了!他回來了!

她以為自己會大喊著撲上去,她以為自己會當場哭死過去,可是她卻沒有,而是以出乎意料的冷靜,送他一個會心的微笑,收起他手中的雨傘,又從衣櫃裏拿出一條方巾,小心翼翼地為他擦去發梢的水滴,像是相處多年的夫妻,沒有過多的言語,卻在一舉一動中透出默契。

“下雨天就不要出門了,你也知道自己身體不好!”餘光撇到他的臉上沒有血色,如雙心疼地埋怨了一句:“不然又該病了……”

“哦?是不是怕我病了,就沒人幫你找到你要的東西?”他表情鎮定得讓人尋味,說話還是和以前那樣刻薄。這人還真會掩飾,明明自己心裏開心的不得了,卻能擺出一副冷冰冰的麵孔,一如當年那個小乞丐,眼睛直勾勾地盯著禦史身後那個衝他做鬼臉的小女孩,還能裝出一副楚楚可憐的模樣,遊刃有餘地回答著大人們的質疑。

嶽黎緊緊地抿著嘴唇,眼底閃過一絲銳利。以自己對她的了解,這位脾氣不太穩定的禦史小姐,肯定會忙不迭地大喊什麼“巴不得你病死才好!”,然後把方巾狠狠地摔在他臉上,或者幹脆再送他幾拳,可都還不能解氣。

但他不躲不閃,雙手定定地垂在身旁,靜靜地看著她,像是在等她出手,他沒有繼續掩飾自己眼底的變化,一雙黑若深藍的潭眸泛起了柔情。

若她開心,挨她幾拳,又有何妨?若能留住她,被她欺負,又有何妨?

真不知道是不是他在她身邊就會變笨,還是她在他身邊就會變聰明,她根本沒理會他的挑釁,自顧忙著為他擦拭頭發,隨口一句:“故意讓我打你,對不對?”

笑意像是一個待放的花苞,終於掛上了冷峻的唇角,他幸福地想笑,又不敢讓她知道。

是不是隻要靠近美麗的人兒,就連發梢上的水珠都變得這麼好看?她裝做忙著為他整理衣衫,突然趁其不備咬在他的耳垂:“你要是生病了,我會心疼,懂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