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了家鄉的親人後,如雙終於踏踏實實安下心來籌備自己的婚禮。汶國的王爺成親,禮儀應酬自然繁重。嶽黎很久之前就專門請了人來傳授如雙,但如雙還是不由得叫苦連連。嶽黎也理解如雙的苦衷,對她越發體貼,把能省得繁文縟節都給省了,讓如雙感激之餘不免有些慚愧,感慨自己依舊是改不了大小姐的臭脾氣,對他遠沒有他對自己那樣關懷備至。
媒婆對著如雙講完了婦德講儀態,講完了辭令講禮儀,如雙聽得不禁又是頭昏腦脹:
大婚當日、鳳冠霞披、開麵梳妝。
新郎迎新,奏樂鳴竹,鑼鼓開場。
午時三刻,拜堂成親,送入洞房。
三宴賓客,新郎款待,新娘坐床。
百年好合,早生貴子,五世其昌。
如雙一聽皺起了眉頭:“按我們靖國的禮儀來說,拜堂之前新娘與新郎不可見麵,否則就要‘撞火’,以後的日子必然傷了和氣!”如雙不禁對著媒婆抱怨:“你們汶國還真是奇怪!”
媒婆一聽,連忙跪在地上:“奴婢不知小姐是靖國人,我們汶國的禮儀的確是這樣。奴婢就算天大的膽子,也不敢害小姐和小王爺傷了和氣呀!”
如雙一聽她說的在理,讓她起身,問道:“難道她們沒跟你說過我是靖國人嗎?”媒婆一聽,又連忙作揖賠笑道:“當然沒有,奴婢就算有幾條老命,也不敢欺騙小姐。”
如雙看看房裏的侍女們,各個麵麵相覷,知道媒婆不是說謊,便也不再追究。可心裏不免委屈,自己怎麼說也是堂堂禦史千金,終身大事居然還要隱姓埋名。可轉念一想,自己畢竟身在他鄉,凡事不能過分招搖,而嶽黎為人處事又一向低調,他這麼做自然有他的道理。
“不如讓奴婢把此事稟告小王爺,把這禮儀改成小姐的鄉俗?”媒婆見如雙不似生氣,連忙討好道。
“不必了,既然我是嫁進汶國,自然要按汶國的習俗來!”如雙對此事倒不在意。“對了,不用稟告小王爺了,免得他為難。”如雙又補了一句,心裏卻是洋洋得意。嶽黎呀嶽黎,我南宮如雙也為了你而委屈自己,現在不能怪我不夠體貼了吧。
禮儀學完了,又要準備各式物品。短短幾日時間,恐怕嶽黎把整個汶國最好的珠寶首飾都給如雙看了個遍,任由她挑,任由她選。胭脂水粉是宮裏的上等貨色,衣著被褥要用江南名坊出產的極品。嶽黎生怕如雙受委屈,什麼東西都要用最好的。王府的婚禮花銷越來越大,盡管嶽黎毫不在乎,但如雙還是隱隱不安,盼著家裏快點送嫁妝過來,免得下人們暗地裏說三道四。可穆非已經回去一個月了,家裏還是沒什麼動靜,就連一封回信也沒有。
如雙正坐在遊廊裏想心事,遠遠看到嶽黎手裏捧了什麼東西向著這邊走來。如雙連忙起身站到圍欄上,把身體藏在漆柱後麵,秉住呼吸等著他走過來。
嶽黎邊走邊盯著手裏的東西,不知不覺已經走到遊廊。突然感到一個陰影當空撲來,防不勝防,躲閃不及,身形一震,就被那人從後麵摟住。
“哈哈,終於嚇到你了吧!”如雙的聲音得意萬分。
“又是你這家夥!每次都是這一招,無聊不無聊!”嶽黎既不轉身,也不掙紮,隻是臉上微微一笑。大概這段時間笑出來的次數,比一輩子還要多。
如雙腦海裏浮現兒時的回憶,對嶽黎不免愧疚,白皙的臉上泛起一抹嫣紅。抬手輕輕環住他的腰身,身子倚靠在他的背上,聽著他強有力的心跳,緩緩閉上眼睛,享受這一刻的溫存:“對不起,以前總是欺負你!”
“過去的就過去了。”嶽黎也不禁忘情,挽住她的芊芊玉手,用手指輕輕觸摸她的冰肌凝脂:“不是說過以後要和我相敬相愛,相濡以沫的嗎?”時間仿佛在這一刻定格,兩個人靜靜相依,似乎就成了天長地久。
如雙突然睜開眼睛,伏在嶽黎的背上,撒嬌似地問道:“我有這麼說過嗎?”
嶽黎一怔,臉頰一紅,也不作答,隻是微笑。
如雙的手指突然摸到什麼,用力一拽,就從嶽黎的手上扯了下來。光滑的絲綢在空中飛舞,繡金的鳳紋在陽光下閃爍。定睛一看,一件鮮紅的嫁衣。
如雙把嫁衣披到自己身上,看著這嬌豔欲滴的顏色,如雙滿心歡喜。在陽光下輕輕舞動衣袂,錦緞折射出璀璨的漣漪,豔光四射,光彩照人,但一和她的花容月貌相比,一切又都歸於平淡、黯然失色。
嶽黎隻是站在一邊靜靜看著。眼前這個略帶嬌羞的少女,不久將會成為自己的妻子。不知是被心中的幻想所吸引,還是為眼前的佳人而陶醉,雖然隻是站在一邊靜靜看著,卻已情不自禁地如癡如醉。
霎那間天地就成了永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