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3 / 3)

由於住飯店實在太貴了,她們考慮到如果還要由東部一路往北玩,自然得省吃儉用。笑眉的那隻小豬隻剩一半的重量了。佟雪蓮當然有的是錢,不過笑眉堅持平均分攤消費,所以才會無所不用其極的節省成本。這當然也是樂趣之一啦,生活體驗嘛!

“我想我們可能忘了做一件事。”笑眉抱著一堆烤蕃薯過來,也坐在佟雪蓮坐的岩石上。她盯著色烤蕃薯的報紙。日期是昨天,在角落占著十六開版麵大的兩張尋人啟事。一張找雪蓮,一張找笑眉,沒有登照片,不然就像在通緝逃犯了,因為下端還有懸賞呢!“‘若有仁人君子知其下落,請打以下電話,必有重賞’。乖乖,我都不知道我們這麼值錢!”

玩了大半個月,壓根兒沒想到要打電話回家報平安。她們以為已經交代得夠清楚了,可是雙方家人卻不這麼認為。都已經這麼久了,這時再打回去恐怕會很慘。

“怎麼辦?”佟雪蓮一臉擔心的看笑眉。

“你打個電話回去報平安就好,我沒關係,我媽他們不會以為我會去自殺!千萬別說我們兩個在一起。”事實上她是想延長麵對現實的時間。

佟雪蓮是很想打電話,但是她也不怎麼有那個膽!兩人對看良久,歎了口氣。

“你在怕什麼?”佟雪蓮問笑眉。她覺得笑眉沒有理由流浪。動機一定不單純,李成風的事不足以令笑眉躲起來。

“怕什麼?太多了。就因為什麼都怕才會窩在這裏自我放逐呀!”笑眉決定不隱瞞:“還有——我愛錯了人,回去之後肯定完蛋。”一麵啃著香噴噴的烤蕃薯,一麵歪著頭麵對海麵,想著該如何完整地表達。

“你也失戀了?還是——那人是感情騙子?”雪蓮不相信的問著。笑眉哪裏有失意的表情?那種心虛狀,反倒有點像闖了一個大禍,躲起來避風頭,等風波自動平息。

笑眉搖頭。“我問你,我爸娶了你姊姊,在名義上我得稱她為繼母,稱你為阿姨,那麼,你的哥哥我該稱什麼?”

“天哪!我都沒想到我一下子老了這麼多,當起你阿姨來了,而你還得叫我那兩位不出三十歲的哥哥為舅舅。”

笑眉很悲哀的歎了口氣。

“那就是啦!那假如我又不小心愛上了我的‘舅舅’,你能想像事情的嚴重性嗎?”

佟雪蓮楞愣想了好久,才驚呼出聲:

“是我二哥是不是?我大哥不在國內,而我二哥又一直沒有公開身分……而我知道你們都在我家的公司上班……可是……你們怎麼有機會?我二哥……我以為他是和尚轉世,根本不愛女人的。”

和尚轉世?他那樣子?笑眉忍不住大笑出來,一時忘了保持哀悼之心。佟至磊與她在一起將近兩個月,從來就沒有任何一點特徵足以將他形容為和尚。他哪,對她又叫又吼、又親又摟、又拐又騙、又捉弄又促狹,還偷了她的初吻,指定他自己為她的男朋友……長到太平洋的罪狀細數下來,如果這種人可以當和尚,那沒有一個男人會是凡夫俗子了。

對佟雪蓮細數她與佟至磊交往的過程,隻見佟雪蓮聽得杏眼圓瞪,嘴巴張得大大的忘了閉上,直呼不相信。大叫不相信的同時卻又捧腹不已!笑眉的戀愛史居然足以編成笑話全集出書。哪有人戀愛是這樣子的。如果全部都是事實,她忍不住就要為自己的二哥掏一把同情的眼淚了。要追求笑眉這個怪胎並不容易,光是應付她層出不窮的好奇問號就忙不完了,天天還得擔心她會不會突然好奇心一起想叫別人親她、娶她,看看感覺會不會有所不同。幾天來雪蓮也領教到笑眉的好奇心恐怖到什麼程度。最可怕的是四天前投宿在一家年代久遠的旅舍,不經意聽到當地人說那間旅舍不幹淨,佟雪蓮馬上想換別家,結果笑眉堅持不肯,原因是:她想看看那些“東西”到底長得什麼樣子,想與“他們”談談另一個世界是什麼情況,她甚至還點了一支白蠟燭,坐在床邊苦等到天亮。佟雪蓮嚇個半死,正慶幸平安無事,可是笑眉卻萬分失望的直叫“掃興”。

從那天以後,每到一個落腳處,如果有當地人想對她們提什麼特別的話題,佟雪蓮一定拉著笑眉就跑。

“我二哥會是一個非常棒的丈夫。他對你一定非常認真,才會與我以往所見的他不同。”雪蓮誠心的說著,開始覺得其實這兩個人配成一對應該還不致於那麼糟啦!

笑眉拍掉手中的灰屑黏膩,不怎麼有希望的低語:

“認不認真已不是問題的重點,兩家不會允許這種事發生;不然你以為我跑那麼遠做什麼?”

“我認為是你把問題看得太嚴重了。”雪蓮想了一下,依她對佟家男人的了解,佟家男人對自己想要的東西,絕對不會放手,再困難也會得到手。別看她二哥斯文溫和,骨子中的毅力絕對不輸父親與大哥。她又道:“隻要沒有血緣關係,事情就大有可為。我二哥一旦打定主意的事,沒人改變得了。”

這些笑眉早已想過了,她目前怕的是麵對佟至磊。他大概回國了吧!也又氣又急吧?早知今日,何必當初?不管了,她又想回現實問題,瞄了眼報紙。

“你想他們多久會找到我們?”

“應該找不到吧!台灣說小不小,要在兩千萬人口中找人不容易。”

“希望如此羅!不過我們還是得做最壞的打算,假如我們兩家其中有一人先找到了我們,我們死也不能承認兩人走在一塊哦,否則我們會死得很慘。一個人旅行,家人會憐惜我們漂泊四方、無依無靠,是為了撫平創傷。可是,要是他們知道我們是兩個人,那可精彩了!他們會當我們是故意開他們玩笑,讓他們幹著急,而我們卻玩得樂不思蜀。這下子,沒有諒解與安慰,迎麵而來的恐怕是皮肉之苦了,或著禁足加每天三頓罵,罵到我們耳朵長瘡出血。懂嗎?”

聽起來事態頗嚴重,佟雪蓮很鄭重的點頭答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