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記(1 / 1)

當人們通常在跋語中餘興未盡地檢點著這一季的收獲,我卻發現它是我最無從落墨的一段文字。每一篇文章的完成既無值得圈點的運籌也非朝花夕拾的閑在,它似乎隻是早年因某種機緣植下的情結在成長後的一次自然釋放。而在這情思湧動、化蛹為蝶的過程,我既無人傾談也乏人慰勉,孤獨是填滿十萬個格子時唯一忠實的朋友,於是當別人在煞筆告竣,循例論功行賞,頻頻謝恩之際,我卻悵然不知所措。如果僅一味地細說那一簞食一瓢飲的形單影隻,倒像成了缺失自尊的訴苦大會,事實上每天兩三個小時的信筆塗鴉實在無苦可言,我基本是在散漫和慵懶中送走這一年多所謂的筆耕時日,隻有那伴同的獨坐、獨行、獨酬、獨臥是寂寥逛蕩在自由中的漫天空漠,這樣一喻似乎又有了怨婦之嫌。原來文章躲不過命蹇的舊說已成為千古不變的事實,它或有些許例外,卻絕不垂青於我,哪怕這些膚泛的文字不過是來自閨門中的一抹閑筆。

或有問我,這樣的文字有人留心嗎?借一句台詞回應,我隻在乎我所在乎的那些人留不留心,知己一人,可以死矣!這回答或有步竟陵派追求幽情單緒的故作清高,但在這樣一個傳統價值觀受到考問和衝決的時代,這種世人眼中方頭不劣的迂闊也隻能孤行靜寄在滿眼的寥廓之外,不求生輝的時刻,隻等那一二賞心之人,穿越時空的岔道,為這曾經的一份孤懷谘嗟彷徨,於願足矣!

閉門寫作的日子裏,常沿著住處周圍的幾條小路於餘暇時散散步,有幾棵木棉樹總不時闖入視野,隨著四時輪轉,那不斷改易的樹狀給我某種奇異的遐思,於是曾因此寫下一首小令,今姑以此詞作該篇的終結之語。

蝶戀花詠木棉

立意孤懸誰做主,

朗朗朱花,寂寞朝和暮。

一縷春風悄自舞,

滿枝綠葉無緣度。

隻肯仰天承雨露,

鬱鬱芳心,豈在紅塵處。

落地飛聲應歎苦,

香魂已遠顏猶駐。

2010年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