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一個陽光充沛,人潮湧動的城市,空氣常年汙濁,高樓之間寂靜的天空卻又清澈的顏色。裏裏外外都散發出頹靡的氣味,物質的頹靡的氣味,但是生活在其中的人們都其樂融融似的。你想看到一張什麼樣的臉,淚流滿麵的,笑容滿麵的,麻木不仁的。隻要你想要,隻要你給錢,什麼樣的臉,上海都能給你。
但是那麼多年來,我從來沒有真正向人群走去。二十多年來,即使身邊出現一些人,和她們發生了一些故事。但是還似乎習慣一個人做很多事,偶爾和一些朋友在一起,還是感覺一個人。可能一個人站的越高就越寂寞吧,我比較幸運,一開始我就站得那麼高,所以沒有經曆了慢慢爬起來要麵對的那些陣痛。我是一個還來不及摔倒就被及時扶起來的孩子,所以內心深處,對那些遇見難題就躺在地上哭泣的人們有微微的鄙視。我並不明白他們的拚命和疼痛難忍。我並不知道要多用力才可以對付這生命的虛無,我隻知道我的生活在那些瑣碎中變得靜如死灰。如果可以,是可以在這些死灰中灰飛煙滅。不留痕跡。
之前那些咆哮,那些歇斯底裏,好像是導演覺得多餘的情景,就這樣被剪掉了。曾經有力演過的情景,如果剪掉,過短時間總會忘記的吧。
二十四歲的青春。我曾用盡了力氣去平複心中那些正襟危坐的怨恨。然後在淋漓盡致中我不知道自己要走向哪裏。一種不言而喻的失落在這些年華裏,爬滿了整個身體。
就在我覺得快要無聊到發黴的日子裏,浩林告訴我她的妹妹浩藍從美國回來了,一回到就嚷嚷要見我。浩林是我跟林峰的好朋友,我們三個從小玩到大,隻是浩林一直讀跟我們不同的學校,就是說他可以選擇自己喜歡的學校,他的父母很好。我還要說起浩藍還有一個小插曲。
那是2004年的冬天。經過浩林家的時候想起很久沒有拜訪過伯父伯母了,看時間還早,就打算順便到他家裏坐坐。管家來開門告訴他們一家人都回去看望浩林爺爺奶奶了,我正打算告辭,一個穿著五中校服的大概12歲左右的小女孩正站在我背後,她用警惕的大眼睛看著我,“哥哥,你是誰呀,你怎麼會在我家?”我本來不想理會她,不過聽她說我的家,我猜她應該是浩林的妹妹,因為以前聽浩林說他有一個妹妹。
“我是來找你浩林哥哥的,你叫什麼名字呀。”我走到她身邊。
“浩林哥哥說不要靠近長的漂亮的哥哥。”她看我走過去,她更加緊張地倒退了幾步。
我在心裏苦笑,不知道是該高興還是難過。我以為她隻是開玩笑的,我又向她靠近幾步,“我是浩林哥哥的同學,別害怕。”她就是這樣看著我不斷倒退,忽然她哇的一聲哭了起來,“浩林哥哥,你在哪裏,你在哪裏。”浩林家的管家聞聲趕來,一邊忙跟我抱歉一邊柔聲地哄她。
後來我跟浩林說起這件事的時候,浩林笑到肚子都痛了,她告訴我他的妹妹是一個很可愛的女孩子,純的像白紙一樣。所以要保護她。我還是記得她的,因為她睜大的眼睛像蔚藍的大海。不知道她五年不見,她變得怎麼樣了,還是那個用警惕的大眼睛的小女孩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