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鐸!就按我之前跟你說的去做,事成之後來我這裏,賞金我已經準備好了!”說著,安索端過酒杯,站起身來,叫住正要離開的剛鐸,“慢著,先喝了這杯酒!”
“不用,浪費時間!”話音似猶在耳畔,灰暗的身影卻已消失在眼前,安索端著酒杯,木然地站著,愣了半晌。忽然,他的嘴角揚起一絲微笑,就像那杯中妖嬈的紅酒,他一口把它們喝幹,再看時,杯已見底。
這是蕭嶺!無邊落木蕭蕭下,不盡長江滾滾來,隻是這裏沒有長江,隻有一條蜿蜒的長河,從蕭嶺之中滾滾向東流淌,帶著高山深秋的涼意,注入那蒼茫無垠的寂寥荒原。那是瑟原。
黑龍站在蕭嶺高聳的山峰之上,迎著寒風,一聲長嘯在廣袤的天地之間回蕩。達維爾低伏在龍背上,與黑龍一起感受這天地的雄壯,胸中澎湃激昂。他仿佛看到那片荒原之上,金戈鐵馬,氣吞萬裏如虎,而他,馳騁疆場,往來衝殺,勇猛無敵,所向披靡!那是他無數次夢中才有的畫麵,那是他無數次醒來淚濕雙眼的場景。隻是每次醒來,雖熱淚盈眶,卻隻有夜的冰涼,就像他的幼年,在北方的戰亂中失去雙親,失去家園,失去了一切,流落至南方。他立誌要成為一名偉大的騎士,在戰場上擊垮一切敵人。他想要從軍,卻因身材瘦小被拒絕,不得已他隻好加入特斯丁的大盜騎士軍團去磨煉自己,去努力靠近自己的夢想,隻是漸行漸遠。而如今,他依然感到蕭嶺之上南方深秋的刺骨寒意,卻有了些許不同,那是龍背上的溫度。
“黑龍。。。”一滴滾燙的熱淚滴落在黑龍背脊之上,慢慢沿著它表麵的細紋滑落、消失,達維爾用力抱著黑龍的鱗甲,仿佛抱著的是寬厚的土地,安穩、親切,不願再離開。
蕭嶺不算很高,但南北綿延數千裏,東西很寬厚,厚到可以隔開山嶺兩邊的植被和氣候。嶺的西側多是楓木和櫸樹,接著邊城東麵的密林而來,時近深秋,火紅的楓葉夾雜著或綠或紫的櫸樹葉片漫山飄零,正是山中有畫,畫在山中。山嶺的東側則多為鬆柏和杉木,氣候明顯變冷,幾處光禿的枝幹和殘存的針葉在寒風中不停擺動,枯木凋落,向著遠處的瑟原,向著那條長河,奔流到海不複回。
黑龍走下山峰,繼續在蕭嶺上穿行,林地向東邊不斷變稀疏,地麵和視野都變得開闊起來,達維爾在龍背上仿佛聽到那長河奔騰不息的聲音,一直流淌到天邊。
“天氣真冷!”一陣嗡嗡的馬達聲消失,地精撕裂者從他的機甲上爬了下來,他也來到了蕭嶺,不過是在山嶺西側的一個山坳之中。他從皮箱裏拿出一把電鑽,在一麵山壁上比劃了一下,然後深深地在上麵刻出兩道印痕。接著他收起東西,回到機甲上麵。尖銳刺耳的聲音響起,機甲又發動起來,轉盤高速旋轉著從腰間向前飛出,對著山壁上他剛才標記的那兩道印痕之間鋸去!金石相交,火花四射,那處山壁很快被從當中鋸開一道深深的裂隙,這時,伐木機胸前的護甲突然向兩側移開,一道鐵鏈從裏麵疾速衝出,釘入那道裂隙之中。接著鐵鏈扭動旋轉了一下,猛地收緊,機甲雙腿踩住地麵,隻聽轟的一聲,鐵鏈收回,那麵山壁被拉得碎裂,沿之前的裂隙上下被破開一個巨大的洞口,原來裏麵是空的!
“原諒我,奧雷爾。”是地精撕裂者喃喃自語的低沉聲,此時的四周格外寧靜,石壁樹叢之間連風聲都聽不到,靜得令人窒息,“我不得不開始懷疑安索的用心了。他耳目眾多,我不知道他是否已經打探到這個消息,但我不可能再把神物留在這邊了,我必須得將這個我們地精商會流傳千年的神物轉移到安全的地方去。雖然現在這樣做很危險,但有我地精撕裂者的保護,諒一般人也很難從我手中奪走它。”
地精撕裂者一邊自言自語,一邊從那個破開的洞口向內摸索,很快,他從中抱出一個用黑色麻布層層包裹的東西,看起來很長很寬闊,像是一把巨劍,地精將黑布層層打開,露出了裏麵一抹藍紫色的邊緣,他的臉色終於有所好轉,默默地點了點頭,又把包布重新裹好,將這包東西抱在胸前,那東西的長度足足超出地精一頭。地精笨拙地想把這包東西抱上機甲的頭部,那裏除了駕駛倉之外,後麵還有一個儲物倉,但似乎他忽然又想到了更好的辦法,於是將那包東西擺放在山壁破開的洞口邊緣,向外伸出大約一半的長度,他想直接操縱機甲來拿取這個神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