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下一子,“世子還未回答雲姝的問題。”
陌玉一邊將手中的黑子毫不猶豫地落下,一邊緩緩說道,“涼州,十多年前隻能算是個中下等州府,裏麵大部分土地都是毫無用處的貧瘠之地,可現如今,卻是不得不令人刮目相看,‘涼’這個字,在很多地方都被人用糧食的‘糧’代替,這種說法,倒也符合實情,區區幾年的功夫,這偏遠荒涼之地,也成為了富庶肥饒之都。”
思索片刻,落下白子,“確實,涼州此地,可稱為奇。”
陌玉卻笑了。
“沈姑娘錯了,涼州奇的,不是地,而是人。”
沈雲姝眉梢一挑,看了他一眼,示意他繼續。
陌玉沒有辜負她的希望,“涼州的貧瘠之地,本無回春之能,可在三年前,卻出現了一位奇人,使涼州大部分土地都有了春天。”
撿起棋簍中的一枚黑子,凝眸片刻後落下,“濟州地動,最要緊的便是物資,而物資中,最重要的就是糧食,依玉所想,朝廷應當不會發放許多糧食吧!別說這兩年因為減稅降賦而國庫空虛,即便是國庫充裕,也不會多派放糧食下來,畢竟,京城之中,想盼著姑娘出師不利的不在少數吧!”
說得輕飄飄,落在人心上卻是千般重,竟令沈雲姝落子的動作生生頓在了那裏……
……
“皇上,臣以為,派戶部之人前往比較合適,戶部乃掌管天下百姓戶籍之事,對於濟州的人數、戶數很是熟悉,於救治、整理傷亡人數之事十分有利。”其中一名內閣大臣說道,語氣中無不是將這個立功的機會往外推脫之意。
皇命就是榮耀,辦好了,就是在自己身上撒了一層金光,不僅在百姓中的名聲高漲,就連在皇上麵前也是抬著頭的,照理說,這樣的機會,自然是抓在自己手裏最好,可他為何還要推辭呢?
若是尋常賑災也就罷了,帶上人,帶上東西,往災害地一坐,那些事手下的人跑腿就行了,自己要做的,僅僅就是在百姓麵前露個臉,說幾句漂亮話鼓舞人心,既簡單又有好處。
可這回不一樣啊,濟州這地方,偏遠不說,還地勢險峻,其中的必經之路還得過一座異常危險的橋,橋上是用木板搭成的橋麵,兩邊僅僅兩根鐵鏈用來抓住,而那橋下,則是不見底的萬丈深淵!
過那橋,若是一不小心,或者膽怯,掉下去隻有一個下場——屍骨無存!
這才是濟州受朝廷管製微弱的最主要的原因。
畢竟,沒有那個當官的,放著錦衣玉食的舒坦日子不過,而是承擔著可能喪命的風險而去那種險峻偏遠之地任職,這也使得濟州的州官是當地人。
如今一朝蒙難,原本肥沃富庶之地也隻剩下荒涼破敗之景,即便是到了那地方,也撈不到什麼油水,這種吃苦受累還沒利益的活,誰願意去做?
“皇上,微臣以為,此等需要安穩人心之事,理當從諸位皇子中選出一人去做,天家之人,既能體現皇家的威信,又能鍛煉各位皇子的能力,不失為一個好方法。”另一人說道。
“皇上,濟州地處險要……”一人出聲意圖阻止。
這時,一直守在門口的小太監卻走了進來,那腳步,怎麼看,怎麼驚慌!臉上的神色也是慌亂無比。
“啟稟……皇……皇上……,門外……那人……”一時間,就連教導的宮中規矩都給忘了。
襄帝皺眉,“出了什麼事?”
聽見龍聲,見著襄帝那隱隱不好的臉色,小太監頓時渾身一顫,這一顫,嘴也不結巴了,豁出性命一般地說,“啟稟皇上,門外,攝政王求見!”
這句話一出,禦書房滿室靜默。
大多數人心中的第一句話就是:什麼攝政王?
而下一刻便會反應過來,喔,是攝政王啊!
一想到一些東西,便神色一凜,不再多言。
而坐在上麵的那位卻不一樣,在一聽見攝政王這三個字的時候,他便眼神一眯,掩住了眼底閃過的一絲暗芒!
手緩緩收到袖中,慢慢緊握成算,雙唇微動,許久才淡淡地說了一個字,“傳。”
“傳,攝政王覲見!”洪亮的聲音從禦書房裏麵傳到了門外,自然也傳到了門外輪椅上那人的耳中,隻見他麵色不變,雙手緩緩推著木質輪椅往屋裏去。
約莫半盞茶過後,靳言終於來到了襄帝麵前,“臣,靳言,叩見皇上!”
……
“世子怎麼就知道,商謹就會幫忙?”沈雲姝看著分布了三分之二棋子的棋盤,思索著下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