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長的青絲垂下,二人的頭發分別被剪下了一縷,而後束在了一處。綰在一起表示同心,好像意味著兩個人會相互扶持,一起慢慢由青春年少攜手行至白發蒼蒼。青絲綿綿是情思綿綿,青絲暗合著“春蠶到死絲方盡”的意思,表示思念和堅貞。
指尖的青絲縈繞,很容易便想起“結發為夫妻,恩愛兩不疑”的詩句。想起來的時候,指間心上,霎時都縈繞了一股亮烈的纏綿,而整個人卻會深深地沉下去。那種感覺,好像整個人都融化了,一直沉湎在心底。
喜娘知情識趣的退了下去,自然,臨走也不忘扣上門扉。
這彌漫著大紅色的喜氣的新房內,人潮退的幹幹淨淨,刹那間便隻剩下他們二人。尚未等她回過神來,那廂裏周徹已端著小酒盅,勾住了她的臂彎,“飲盡此杯,執子之手,與子偕老。”蘇離忙飲下了交杯酒,順口吟道:“願得一人心,白頭不相離。”
很多事冥冥間自有天意,就好像他們如今,從彼此忌憚到結發為夫妻,誰料得清這其中的曲折?
是夜,紅羅帳繾綣。紅紗帳子四角上掛著四個香包,蘇離在沉沉睡去之前,便隻覺恍惚一片,而那香包,晃晃悠悠的,似乎要落下來一般。倒是周徹,不知疲倦的,在她耳邊不知呢喃了些什麼混話,最後自己又拿了軟巾替她擦拭汗津津的身子。
蘇離已經筋疲力盡,連手指頭也抬不起來,隻得由著他胡來,不多時就合上了眼。周徹卻沒有半點睡意,翻了個身,將她擁入了懷中,有一搭沒一搭的輕撫著她細膩光滑的後背,嘴角勾起了一抹微微的笑。
蘇離是在雞鳴時分醒來的,渾身上下酸痛不已,疲憊不堪。愣了一會才想起昨夜的荒唐,不覺麵紅耳赤。但仍然記得喜娘的囑咐,今日要給婆婆敬茶。周徹的母親就是住在甘泉宮的太後,這樣一來,她不得不再次進宮。如果可能,她情願這一世不再去那地方。踏入那地方,多半不是什麼好事,不是周衍出了麻煩就是有人開始找麻煩。
隻是沒等她回過神來,就覺脖頸間有陣陣呼吸吹拂,酥癢不已。身邊那人睡得正好,再加上蘇離也著實沒有力氣動彈,腰肢被他牢牢箍住,自然也是無法掙脫,也就一動不動的躺在那裏。但眼看著天色漸漸明亮,周徹卻始終沒有醒來的跡象,不由心急,也就推了他一把,“周徹!”話脫出口才覺不妥,這時候,是不是該叫一點甜蜜點的稱呼?
夫君?相公?
光是這樣想一想,全身雞皮疙瘩掉了一地。
難不成叫王爺?
可是這樣又太生疏了。
“怎麼了?”枕邊人慢悠悠轉醒,透著幾分慵懶之色。蘇離淡淡瞟了一眼,瞬間便想將這人一腳踹下去。昨兒個是誰像吃了春藥的猛獸,如狼似虎,今兒個一大早的卻又做出這副妖孽樣子來,到底是給誰看!
“今日是不是該去給太後請安?”蘇離偷瞟了他一眼,努力裝出一副正襟危坐的模樣來。周徹瞧著,暗暗覺得好笑,有心逗趣,忍不住伸出手指去觸她的耳朵。果不其然,他不過嗬了幾口氣,那人的耳根子都泛起了紅色,看樣子,也不過是紙老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