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五章(3 / 3)

他閉著眼睛,安安靜靜地沉睡著,仿佛隻有在這短暫的昏睡中,才能得到渴望的安寧。

黑色,還是黑色……好像隻有這沉重的煤色,才是他的世界裏唯一的色彩。

為什麼隻有這樣的顏色呢?他伸出手去,仿佛想要觸摸什麼,然而那隻是他的幻想,事實上,他根本無法動彈,就連移動一下手指都那麼費力,仿佛有什麼禁錮著他,就連他的靈魂也被禁錮起來,永遠不能解脫。

肌膚感覺到一陣冰涼,他感到一陣狂喜,這麼長的時間,他終於能夠感受到什麼了,而不是像一具幹屍一樣,空洞地感受著一切。

可是,沒有用,即便恢複了觸覺,那依然沒有用,他還是被密封在一個奇怪的東西裏,看不到外間的一切,仿佛他的一生,就要這樣無知無覺地度過。也許,在此時此刻,無知覺反倒是一種恩賜,腦中殘留的意識在清楚地告訴他自己正一步步走近地獄。

他就這樣,絕望而又清醒地目睹著自己的沉淪。

不行!絕對不行!不知道從哪裏爆發出來的生存意誌,他開始不顧一切地掙紮,無論如何,他也要活下去!活下去!將那些齷齪的該死的人親手捏碎在掌中!

他猛烈地撞擊著,哪怕頭破血流也在所不惜,他咬著牙發誓,不論付出什麼樣的代價,他都要將那些人挫骨揚灰!讓他們永墮阿鼻地獄,受烈火燒心之苦!

季影猛地睜開眼睛,撞進視線裏的是滿目繁花,又做夢了嗎,他的思維有一瞬間的渾沌,有些不明白身在何處。

潔白的花像是雪一樣不斷墜落,仿佛能夠一直墜落到世界的盡頭……哦,原來是在那隻貓的地盤上,他的頭腦漸漸清晰,經過一夜的休整,體內紊亂的氣息也逐漸平緩下來。

身下是柔軟的白色床鋪,他走出去,看見了一身盛裝的那期雅。

她月白色的衣衫在日光裏安靜如蓮花,見他醒來一臉驚喜,那樣真實的表情仿佛令世界一瞬間變得明朗起來。

季影的麵容已經變回了年輕潤澤,如同是一個飽滿的果實,雖然麵頰還是血色不足,但已經比昨晚昏過去的時候好多了。

“感覺好點了嗎?”她從石桌上拿起一碟糕點遞給他,“這裏沒辦法熬粥,你先將就著吃點吧。”

糕點精致小巧地擺放在瓷碟裏,甚至還依著盤狀拚出一個整齊的“福”字,象征著身體健康萬事如意。

季影接過來,糕點融化在他的口腔裏,是淡淡的香甜,還夾雜了一些草藥的味道。他有些疑惑,將那塊點心看了又看,“怎麼有藥味?”

“我在裏麵加了安神的草藥,這個地方別的不多,各種花花草草倒是不少,早上起來沒事,我就去摘了點。”

他簡單地應了一聲,並沒有過多言語,那期雅早就知道他的性子,也沒有太多失望。季影隻吃了一塊就放下了,然後淡淡地說了一句話,“在此處已經耽擱了兩天,我們必須盡快啟程。”

她也塞了一塊點心,聽到他的話有些不明所以,“去哪裏?”

“去該去的地方。”

你這跟沒說有什麼兩樣,那期雅暗自腹誹。

“你去跟那隻貓告別吧,完了之後我們就動身。”季影的眼神淡漠地掃過來,吩咐了一句。她點點頭,剛要離開,想了想又轉身看站在原地無動於衷的他,“你不去嗎?”

他的側臉仿佛是雕塑般無情,骨節分明的手指充滿了力量,那是一雙充滿了殺戮力量的雙手。

“一見它我就心煩,你自己去吧。”

“背後說別人壞話可是很不道德的。”一個熟悉的身影出現在兩人的視線裏,涼涼地說道。

虎歌鄙夷地看著麵無表情的季影,內心不滿,說不清為什麼,它就是直覺地討厭他。

一人一虎互相看不順眼,那期雅生怕發生兵戎相見的事情,急忙出來打圓場,“我正要去找你呢。”

虎歌揮了揮爪子,示意她不用說了,“本主知道你要說什麼,天下無不散之筵席。”

接著它優雅地跑到一株樹下,拉過來一個四輪小平板車,看上去很是袖珍嬌小,隻有兩個巴掌寬。上麵放著一個疊的整整齊齊的衣服,還有同色的發帶。

那期雅看著神虎大人親力親為地拉過來那個小小的四輪車,不知道為什麼有想笑的衝動,隻見虎歌將小車拉到季影麵前,語氣嘲弄,“把你那身沾滿血的破爛換下來吧,不知道的還以為你是殺人魔王呢。”

她有些意外,同時也有點肅然起敬,沒想到虎歌對季影的敵意這麼重,最後還特意為他弄來一套幹淨的衣服。

季影倒沒反對,他坦然地拿起那套衣服,一點都沒有受人恩惠的感激模樣。

那期雅看著他淡定無比的樣子,不禁汗顏,剛才她還擔心他會不會直接睬都不睬虎歌一眼導致兩人之間戰火升級呢,看來是她多想了。

換上衣服的季影眉眼鋒利,一身緇衣襯得他身形修長,看起來高貴冷酷,如同九天戰神。他散亂的長發被發帶束起,露出整個幹淨的臉龐來,肩線流暢鋒銳,仿佛是流星劃過天際的閃光。

溫暖的日光灑在他黑色的眼睫上,竟然有一種冷酷的溫柔。

虎歌一直將兩人送到弱水之畔才停住腳步,它毛茸茸的腦袋看起來像是上好的皮草般光滑柔順,琉璃色的眼珠蓄滿了溫柔不舍,如同天邊的雲朵。

河水潺潺,樹木悄愴幽邃,即便沒有溫暖地區的蒙絡搖綴,也自有一派風情。

“送君千裏終須一別。”虎歌難得咬文嚼字起來,它大大的眼睛溫柔地看著那期雅,仿佛是釋然地笑了笑,然後告別,“就此別過,萬千珍重。”

那期雅也是怔怔,初時她一言未發,到得最後才勉強笑了笑,“嗯,你也是。”也不知道是想通了什麼,她的臉龐再次變得明媚起來,“你等著,我一定會回來找你玩的,下次我一定練就一番好廚藝,保準把你喂個飽。”

聽了她信誓旦旦氣質恢宏的保重,虎歌的臉都黑了,它不滿地嚷嚷,“本主可沒這麼貪吃。”

那期雅愕然,不明白它什麼時候轉了性子,接著就看見它眯了眯眼睛,露出一副饕餮才有的表情,話鋒一轉,“不過,既然你都這麼說了,本主就恭敬不如從命了。”它狡猾地像隻山野小狐狸,露出森亮的大白牙,看起來分外得意。那期雅正想要開口揶揄它幾句,卻已經聽到季影冰涼的聲音,“得了便宜還賣乖的家夥。”

這兩個家夥前世一定是仇敵,現在才會一見麵就不對盤,非要挖苦對方一方才肯罷休。

那期雅小聲嘀咕。

虎歌這次卻沒有生氣,反而笑眯眯的,像隻家貓那樣溫柔可親,不知道為什麼那期雅反而打了個寒戰,升起一種遭人算計的感覺,反觀季影倒是一臉淡定。

虎歌的眼睛眯起來,危險地看著冷酷地不動聲色的季影,“本主現在不跟你計較,誰笑到最後還不一定呢。”

一開始那期雅還以為這是它的警告之語,根本沒放在心上,沒想到走到半路就成真了。

兩人走得是常年無人經過的小路,上麵長滿了茂盛的草,許是初秋已近,草尖上微微泛起白黃,一副油盡燈枯的樣子。

一開始季影走在前麵,他的背影就像山一樣不可逾越,帶著逼人的冷漠感。後來他的腳步就漸漸地慢了下來,甚至到了最後,竟然落在了那期雅的身後。

那期雅一開始無意識地走著,現在她滿腦子裏都是悔恨,居然忘了向虎歌打聽一下澤莧草解藥的事情了!它是上古神獸,自然會知道解藥良方,天賜良機都被自己錯過,簡直是白癡!

她狠狠地拍了下自己的腦袋,然後才感覺到不對,一回頭,看見季影正單膝跪在地上,眉頭緊皺,仿佛忍受了極大的痛苦。

那期雅扔掉手裏把玩的草,趕緊跑過去,季影痛苦地皺著眉頭,胸膛脊背上傳來既痛且癢的感覺,仿佛有成千上萬隻螞蟻在細細地啃著他的肌膚,噬咬著他的血肉。

那一瞬間,他腦海中浮現出虎歌那張毛茸茸的獸臉,以及分別前它撂下的狠話,本主現在不跟你計較,誰笑到最後還不一定呢。

一定是它搞的鬼。

那種痛苦連著筋脈血肉一同攪動著,雖然疼痛難忍,卻能讓人同時保持頭腦清醒。他的手痙攣著,摳著皮膚,用力之大,幾乎要將這根植於血肉的表皮撕扯下來。

突然之間感覺微風撲麵,然後額頭上細密的汗珠被一雙溫暖的手拭去,耳邊聽到那雙手的主人問他,語氣焦急,“是舊傷複發了嗎?你等一下,我去附近看看有沒有止疼草。”

那期雅剛要起身,手腕就被強有力地抓住,季影努力平複了下呼吸,可聲音裏還是含著深入骨髓的苦痛,費力地擠出幾個字,“不用去,不是……不是傷。”

他斷斷續續地解釋著,可是那期雅還是不放心,非要起身,奈何手腕被緊緊攥住,無論怎樣都掙脫不了,最後隻好無可奈何地放棄,“好了,我不去了,你可以放手了。”

季影依然緊緊抓著她的手,好像根本沒有聽到她的話,他整個上半身都浸泡在一種深切而清晰的疼痛裏,不可解脫。

也許是因為疼痛難忍,那期雅感覺到他施加在她手腕上的力量逐漸加重,她痛得抽了一口冷氣,甚至聽到了骨骼咯咯作響的聲音,仿佛整個右手手腕都要被擰斷了。

遠處的密林中,虎歌仿佛感應到了什麼,快樂地在地上打了個滾,它對著虛空得意地露出森森牙齒,接著特不屑地扔了一個白眼,“哼,叫你耍酷,這回栽倒本主手上了吧,哈哈哈。”

惡作劇得逞後,虎歌心情大好,它抖抖長長的鬢毛,然後輕快地跳到自己那張柔軟的大床上,金色的光線從頭頂一縷一縷地噴灑出來,極度眩目,是灼人心魂的美麗。

“好像有點對不起那期雅啊。”剛開心了兩秒鍾,它的愧疚心就上來了,那期雅好像很擔心那個冰塊的樣子,怎麼辦,她不會對自己產生什麼隔閡吧?虎歌摸了摸下巴,嚴肅地考慮

著這個問題。可不能讓她埋怨自己啊,要不然約定好的美食就泡湯了,況且,她還是自己交的第一個凡人朋友呢。

過了一會,它就晃了晃腦袋,堅決否定了自己的胡思亂想,“怎麼可能?那家夥又不是那期雅的什麼人。”

教訓了一個趾高氣昂的凡人,又扔掉了憂心忡忡的臆想,虎歌更是覺得陽光明媚滿園馨香,於是拋掉了一切煩惱的神獸大人,趴在自己柔軟的床上,安安心心地和周公下棋去了。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那種深入骨髓的切膚之痛漸漸消失了,仿佛一顆鹽落入了大海,再無跡可循。

季影恢複過來的第一句話就是,“這隻不知死活的肥貓,下次我一定要宰了它。”怪不得它一反常態地給他送了件衣服,原來偷偷地在衣服上做了手腳。

那期雅一頭霧水地看著一臉冰霜的季影,不明白他為什麼又開始針對虎歌,趕緊解釋,“虎歌其實就是有點小孩子心性,又是神獸,頑皮一點,你跟它相處得多了,就會明白的。”

季影冷冰冰的眼神掃過她,那期雅瞬間感覺仿佛被一柄絕世神兵封住了咽喉般,他看了一剛才離開的方向,眼神裏隱藏了一些沉重的東西,“是你什麼都不明白。”

那期雅遭他反駁,不服氣地瞪大了眼睛,她的長發在天蒼蒼野茫茫的野外飛揚起來,仿佛是華麗的屏風上用絲線繡上的美麗風景,“我又不是小孩子,怎麼會不知道。”

季影沒有回答,也許對他而言,別人說什麼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有沒有這個心情,一時之間空氣中有種詭異的靜默。

稍頃,他才開口,唇邊竟然恍惚地出現了一個一閃即逝的笑容,淡淡地融化在風力,“你本來就是個小孩子。”

呃……那期雅一時之間沒反應過來,跟著他的腳步往前走,仿佛是一個受人牽引的風箏。

曠野裏的顏色極為濃鬱鮮亮,即便草尖上已經淡淡泛黃,但還是掩蓋不住那種仿佛心情一樣的顏色。

緊趕慢趕了整整四日,期間還借助過商隊的駱駝,兩人終於在第四日正午之前趕到了衡磯城。

衡磯下屬敦煌,亦是絲綢之路上的重鎮,糧食供給充足,往來客商不斷,如果說敦煌是中原與西域的關卡,那麼衡磯就是第二道門戶,地位舉足輕重,百年來它和敦煌唇齒相依,共同見證著萬千繁華與日月更迭。

衡磯城城門大開著,城牆上站滿了守城的士兵,那期雅從小就四處漂泊,但從未踏足過西北一帶,但見著城牆古拙厚重,月城宏闊,重門疊關,上幹浮雲。這樣的城牆幾乎與中原地區大同小異,皆帶著泱泱大國之風,氣勢萬千。

一入城中,她才真切地感受到西北獨特的風情。這裏的居民大多都帶著厚實的頭巾,樣式各異,甚至還有些藍眼胡人,高鼻深目的,走在街上甚是惹人注目,就連建築都包含了西域的那種異國情調,這一切的一切,都讓這座矗立在邊陲的城池透漏出一種包羅萬象的氣韻來。

熙熙攘攘的街上飄滿了食物的香氣,那期雅目不轉睛地看著這一切,果然是物產豐富,貿易不絕。

忽然之間人群開始騷動,仿佛前方發生了什麼熱鬧一般。那期雅在人流裏被擠得跌跌撞撞,一不小心之下被撞了一下,差點跌倒,還好旁邊的季影及時伸出手來扶了她一把。

撞到她的是個身材瘦長的男子,他神色匆匆,仿佛有什麼急事要趕去處理一般。隻打了一個照麵,他就急匆匆地消失在人海裏了,速度快地像是一陣風。

一陣沉重悠揚的鼓聲突然響在耳邊,周圍的人群瞬間激動起來,不知何時那期雅已經被擠到了人群中央,麵前是一隊光裸著上身的男子鼓隊,是健康的古銅色皮膚,他們的麵上塗了五顏六色的油彩,看起來神秘粗獷。

他們的腰間都挎著一麵大鼓,走在最前麵的是一麵由四人抬著的大鼓,其中一人負責敲打,後麵的鼓隊也跟這個首位的男子的節拍,一聲聲的鼓聲沉重無比,似乎每一個節奏都敲擊在人的耳膜上。

後麵是長長的隊伍,連綿地幾乎看不到盡頭,周圍的人群都目不轉睛地看著這充滿著異國風情的表演,其中也包括那期雅。

季影站在人群中,冷漠的麵容上隱隱帶著一絲不耐煩,他被擠得狠了,便一個眼神掃過去,那種充滿了冷意的眼神立刻讓身邊的人噤聲,老老實實地和他保持一定距離。接二連三之後,在兩人的身邊,竟然空出了一片不大不小的空地,看起來非常顯眼。

那期雅根本沒注意到這些,她新奇地瞪著眼睛,接下來走過的竟然是一大群關在籠子裏的猛獸,威風凜凜,充滿了威懾的力量,眾人嘩然,這樣龐大的猛獸幾乎比成年藏獒還要大上幾倍,很難讓人不產生恐懼感。

每一個籠子裏都站著一個馴獸師,他們指揮著那些龐然大物完成各種各樣高難度的動作,其中一個黑熊竟然身手矯捷地穿過馴獸師手中不斷晃動的鋼圈,然後興高采烈地接過馴獸師獎勵的肉塊。

眾人見那些猛獸竟然如此馴服,漸漸也就放鬆下來,不時拍手叫好。

就在那期雅興奮無比的時候,忽然耳邊響起一個清脆的嗓音,聽起來含了幾分怒氣,“小賊!別以為你躲在人多的地方我就找不到你了。”

隻見一個朱紅身影快速地穿梭在人群間,動作追風逐電,極為神速,眾人隻感覺眼前一道紅影閃過就又飄向他方,忽然之間,那道身影仿佛發現了什麼,兔起鶻落般落在一個少女麵前。

那個少女,就是正在欣賞表演的那期雅。

落在那期雅麵前的女子幾乎要貼上她的臉,女子一襲火紅色的長裙,並不豔麗妖嬈,反而帶著一種明亮的美麗,她的眼神明若秋水,分外動人。她鼻尖對鼻尖地貼著那期雅的臉,然後還沒等那期雅有所動作,便一把捏著了她的臉。

那期雅的臉被她捏得變形,她皺著眉頭,一把拍開女子的手,不明白這個紅衣女子要做什麼。

“小賊!終於被我逮到你了!”女子義憤填膺地看著茫然的那期雅,指著她的鼻尖大吼。

“嗯?什麼?”

“還裝!走!跟我去見官!光天化日之下就敢行凶,膽子夠大啊你,今天姑奶奶我非得給你點教訓!”說完,她就不由分說地拽著那期雅的手,往府衙的方向走去。

季影的手指一揮,五指就像是精巧的利器一般,也不見他怎樣動作,隻是一個瞬間,就把那期雅從紅衣女子的手中解救出來,然後將她拉在自己的身後,冷冷地看著那個女子。

“呦嗬,原來還有幫凶啊。”女子了然地點點頭,她的脾氣就像火一樣直接,與那身衣服兩兩相映,“放馬過來吧,姑奶奶我絕對不會因為你是個男人就手下留情的。”

女子昂著頭站在街上,仿佛像一隻浴火重生的鳳凰,季影看也不看她,對著身後的那期雅道,“我們走。”

“想走?打贏我再說。”女子化身為一道紅色閃電,攔在欲離去的兩人麵前。

那期雅一看不好,“這位姑娘,你好像是誤會了,我不是你說的什麼小賊。”

“哼。”女子明顯不信,指著她的腰間,“那你身上怎麼會有我的荷包?”

什麼?那期雅不明所以,順著她的手指看去,果然,自己的腰間掛著一個朱色的荷包,上麵還繡有精致的圖案,就連麵料也是精致異常,卻是不是自己的東西。

她一怔,突然想起那個剛才撞到自己的那個人,很明顯,就是剛才的那個男子偷了東西然後將罪名轉嫁到她身上。

那期雅趕緊解下那個荷包,遞給生氣的紅衣女子,解釋,“姑娘,這個荷包的確不是我拿的,這其中有誤會。”

紅衣女子如水般的目光在她臉上轉來轉去,仿佛感覺到她不像撒謊,再看看旁邊冷漠的季影,便轉移了矛頭,“你是不是被這個人威脅做這些坑蒙拐騙的事情?哼,不用說了,一看這家夥就不是好人,不用擔心,今天姐姐我就把你解救出來。”

那位女子的感情瞬間由憤怒轉為同情,就連自稱也由一開始的‘本姑娘’變成了‘姐姐’,接著紅影一飄,閃電般地攻向季影。

“哎!不是!不是!你誤會了!”那期雅大叫,奈何那名女子根本聽不進她的解釋,甚至還把她的解釋當成了弱女子不敢反抗的懦弱,更是憤怒,無數招式直接往季影身上招呼。

四周的人群見到鬧事有人動武已經紛紛避開,季影躍上屋脊,手指之間不知何時多出一把流光四溢的匕首,他麵色冷峻,隻守不攻。無數道氣浪激起他黑色的長發,看起來宛如冷漠尊貴的九重天之神。

“喂,要打就痛痛快快地打,幹嘛畏畏縮縮的,是不是個男人啊?”女子的下巴高高揚起,她也察覺出來季影無意動手,故意出言相擊。

再次交上手後,季影還是隻守不攻,身形飄忽不定,女子隻感覺自己每回都像是一拳打在棉花上,實在不解氣。

她恨恨地盯著季影,心中實在很不服氣,她的目光無目的地向下一掃,看見了一襲月白色衣裳的少女。

少女站在對街的房簷下麵,手還擴成圓形放在嘴邊大喊,“別打了!聽我說!”見她回頭,少女似乎更加激動,拚命地往她這個方向揮著手臂。

女子眼神一動,突然不再管季影,而是直接飛掠而下,同時在空氣中飛速地劃了一個太極圖,一黑一白兩道力量就從不同的方位向廊下的那期雅激射而去,仿佛離弦的弓箭。

季影在屋脊的吻獸上看到了這一幕,他的瞳仁猛然一緊,微微的藍光再次泛顯出來,帶著冷酷的殺氣。

他掣劍而起,動作快的就像是大海中捕食的鯊魚,迅猛無比。他舉劍橫劈,接著又是一個橫劈,兩道電光疾馳而去。他隻出了兩劍,卻在空氣中瞬間發出了無數道勁氣,那些勁氣迅速地交叉在一起,變成一張泛著藍光的網。

力量的產生與進攻隻在一瞬之間,那張藍網刷地一下在那期雅麵前張開,眨眼間就變成一道攔截力量的屏障,保護她不受傷害。

那張瞬間展開的力量之網,覆蓋在那期雅的身前,從上麵散發出來的微微藍光,像寶石一樣映亮了她美麗的麵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