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霧彌漫,一隻獨影宛若秋風,正帶著一絲若有若無的香氣,在混沌的世界中穿行……
沒有一點聲音,仿佛天地之間隻剩下角落中鳥兒的呼吸聲,還有,“他”的頭發在空氣中飄揚的,像是遊吟詩人歌唱的低微的聲音。
在影子身後,黑暗中的一株曇花綻放了,那些花朵正朝向那奔跑的方向,搖曳生姿……正對著的,天空中,一抹紅色,從前方暈開來,漸漸地,浸染了一切……
第一章你,我,他
陽光透過湖藍色的窗簾,靜靜地,鋪灑在木地板上。乳白色的長椅上,一個少女模樣的女孩子,半弓著身體,用白淨修長的手捂著眼睛,汗珠滑過驚恐的眼眸,白皙的皮膚,順著手臂落下……
怎麼又做了這樣的夢呢?曇花,快速地奔跑,還有那個永遠也看不清的影子。
“喲,昨晚就睡這兒了?回來得很晚嗎?”
女孩子驀地一驚,抬頭望去,一個人身材婀娜的女子已經走到眼前,正蹲下來用一雙睡眼惺忪的大眼睛努力注滿了關切盯著自己看。
“雲歆,嚇了我一跳。”
“怎麼了,做噩夢了?莫不是,又是那個——”叫做“雲歆”的女孩子站了起來,半倚著房門,用略帶慵懶的神情掃了掃還四仰八叉躺在被窩裏的室友。感歎道,同樣是南方女子,同樣嬌小伶俐,怎麼這家夥在高等學府裏呆了三年還是一樣的懵懵懂懂,對周遭的世界毫不在意的樣子,真讓人操心。
“雲歆,別說這個了,好嗎?你不是還要去打工嘛?”
雲歆淡淡笑道,“打什麼工啊,夏曉箏,今天周一,有老丁的課,如果你不能在五分鍾內洗漱完畢,就一定會遲到,至於我嘛,先走一步囉!”
“喔,喔。”夏曉箏一骨碌爬起來,也懶得罵什麼“不講義氣”的話,因為她知道,範雲歆嘴巴不饒人,但朋友該做的一定會做。風風火火亦馬馬虎虎地用一分鍾搞定穿衣刷牙洗臉,然後抓起包,拉上一臉驚愕狀的同伴,直接奪門而去。
兩個女孩子一邊疾步行走,一邊喘著氣講話。
“曉箏,我太佩服你了,居然可以這麼快搞定。”
“少來。要不是昨天你放鴿子,隻有我陪學長他們搞什麼畢業狂歡,今天我也不會起不來。”
“夏天來了,他們就要走了。”範雲歆明朗的眼神逐漸黯淡,腳步不由得也慢下來。
夏曉箏見勢輕問,“雲歆,你有沒有去找蘇睿學長?跟他,表白了沒有?”
“你還真是八卦,管我的。”
夏曉箏看著道路兩旁鬱鬱蔥蔥的懸鈴木,喟歎愛情有時真的不過是一種想得而不可得的無奈奢侈品,真的會有什麼天長地久嗎?21歲尚未覓得讓自己眷戀之人,而範雲歆空逗留多少風月,最後心歸相處三年的學長,卻知,彼此一生能真正相伴的也就是這最後的一二十天了。老掉牙的故事,但依然讓人心傷。
“想什麼呢?不如今天我們去大吃一場吧!火鍋?韓國飯?川菜?還有什麼……”範雲歆跟這個時代的都市女孩兒一樣,有足夠的自我療傷能力。
“不如也叫上蘇睿他們兩兄弟吧!”
“你別煩了,叫他們做什麼,不相幹的,人家都要走了。”
範雲歆略帶慍怒的麵容更讓她無故添了一種生動之氣,夏曉箏暗暗地羨慕不已,覺得自己要是能像她一樣敢愛敢恨的,也許會活得更恣意一些。
“曉箏,雲歆。”
教學樓下,一個身材頎長的男子從加拿大楊樹的樹蔭中走了出來,他戴著黑色大框太陽眼鏡眼鏡,草綠色格子短袖,鉛灰的休閑長褲,這麼誇張的裝扮,不是蘇遠還有誰。
兩個女孩子怔了怔,範雲歆側著頭,向夏曉箏低呼這遺傳基因還真不是蓋的,兩個人怎麼能長得這麼相似呢?每次見都覺得不可思議,還不是雙胞胎。不過,顯然,更吸引她的顯然是博聞強識、沉默練達的哥哥。夏曉箏眼見旁邊的範雲歆不僅沒應聲,還自顧自在那裏發愣,便趕忙先一步朝蘇遠走去。
“怎麼還不進去,不是快遲到了麼?”
“是想等你們來著,我哥讓你們倆今天去他們租的房子那邊玩,去不去?”
“還去呀?我昨天才去的,雲歆,你去吧。我今天想回宿舍一趟,拿點東西。”
“對,雲歆,你去吧!你不是很少去玩嘛!我也不去了,今天要寫個東西。”蘇遠用他一貫漫不經心的語調說著。
範雲歆什麼也沒說,徑自走進教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