韶音隻記得主上吩咐過,隻要她不亂跑,什麼都要滿足,很快,她便將藥材帶了回來,可梨末卻沒有將它們熬成湯藥,反而仔細碾磨成粉,她的額頭上好似掛著汗珠,可臉上卻帶著滿足的笑意,從日出到日落,她終究將藥粉配置成功,裝進了一隻精致的小瓶中,可她也才意識到他沒有來!
晚飯時分,來了個新的婢女喚作貝殼,長得並非精巧,那聲音卻如海風一般極為動聽舒服,瞧著模樣,似乎才進這裏沒多久,梨末試探道:“你可知這裏是何處,你們主上又是什麼人呢?”
貝殼正擺放餐具,麵對突然的疑問,似乎毫不避諱,道:“這裏是平陽扶桑啊,我們主上是蜀黍的…。”聲音戛然而止,梨末向遠處望去,韶音正怒氣衝衝盯著那小小婢女!梨末心中更加疑惑,平陽,蜀黍?難道雪霽會是蜀黍的人嗎?他究竟會是什麼身份?又為何韶音不再讓他說下去!
夜有些涼,她披著一件薄薄的外套,坐在門外的台階上,手中還捏著那隻藥瓶,心中卻是思緒萬千,白日裏她已然了解周圍布滿了將士,連一隻蒼蠅都不可能飛出去,結合種種,雪霽的身份自然是不一般的,可這是這種不一般卻讓她的心中極為不安!總是預感有什麼事情會發生!
不知過了多久,她卻昏昏沉沉睡了過去,夢裏有人將她輕輕抱在懷裏,那臂彎好像很是溫暖,“雪霽!是你嗎?”他好像總在深夜才出現,可這一次她卻真切的看到了他的臉,他的樣子,聽到他均勻的呼吸,觸碰到他溫暖的手臂!
“我又吵醒你了?”他的聲音一直便是那麼溫柔,讓人無法抗拒,她搖搖頭,似乎在尋找什麼?他舉著藥瓶,笑了笑,“可是在尋這個?可是給我的?”他的微笑似乎更明顯了些,露出兩個精致的酒窩!
梨末低下頭,有些難為情,“替我上藥吧!”梨末驀然抬起頭,未曾想到他會提出這般要求,眼中卻也十分猶豫,不知所措,“醫者眼中不分男女!”他笑得明媚,寵溺!她也隻好厚著臉皮,將藥粉塗抹到他的傷痕上,那傷痕在他原本比女子還白皙的皮膚上顯得十分刺目,好像不但有碎石留下的痕跡,甚至還有刀劍的傷痕,她從未想到這般溫潤的公子身上竟會是如此駭人的模樣,溫熱的淚珠劃過他的皮膚,有些滾燙,他猛然意識到她的眼淚,回轉身子,為她輕輕逝去,道:“哭什麼,笨丫頭,在哭就不漂亮了哦!”
她強忍著破涕為笑,卻一眼瞥見了他腰間的小令牌,她猛然間抱住了他,他卻顯得有些不知所措,兩隻手隻直直伸展也不敢有所動作,她卻眼疾手快的抽走了他身上的令牌!
“對,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她尷尬地低下頭,他的麵上卻有些微微發紅,心底升起微微的暖意,仿佛春天夜晚池塘邊亮起的繽紛的煙火,可這煙火卻綻放的太快,隻一瞬間,便消失了,隻留下了那有些燒焦氣味所剩下的痕跡!
“好啦,快休息吧,我明天再來看你!”他親自替她蓋好被子,仿佛哄個不肯睡覺的孩子一般!而這一次她並沒有睡著,而且換了衣服,悄悄出了房門,卻看見一群人抗了一個麻袋,她便偷偷跟了上去,走近了才發現,那麻袋裏竟然是白天那個婢女貝殼,她也不知是死了還是暈了過去,隻見那幾人將人快速丟進了井裏!梨末嚇得趕緊捂住了嘴巴!“很好,記住管好你們的嘴巴,否則你們的下場都會和她一樣!”更讓梨末吃驚的是那個說話的人正是韶音!梨末一路跑著回到房間,將房門緊緊關上,內心卻始終無法平靜,為什麼?他究竟是誰?方才他還那般溫柔的同她講話,轉眼之間便化作可怖的魔鬼,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寧願自己是瞎了,或是誤解了她!
第二日,梨末拿了令牌,欺騙韶音,說是雪霽同意了她出門去轉轉,韶音看到令牌,信以為真,隻二人便出了門,梨末打發韶音去買城南的臭豆腐,自個兒在這邊等她,打算偷偷溜走!可就在她快到達城門的時候,卻看見一個士兵在搶奪小孩手中的一張餅,梨末氣極了,衝上去與其理論,卻反被推倒在地,還嗬斥她少管閑事!
旁邊的大媽不忍心,過來扶起孩子和梨末道:“孩子啊,你不該管的,這都是蜀黍的兵士啊,你看看我們扶桑城已經不再是平陽的地盤了啊,可這些士兵怎麼就那麼狠心,連孩子都不放過呢?還有駐守這的軍官聽說叫什麼霽的。”
“老婆子,快別說了,小心被抓走,現在的士兵怎麼會有一個照顧我們老百姓的死活呢?”梨末心中愕然,她的臉色十分蒼白,他是蜀黍的將軍,他占領了扶桑,為什麼?梨末知曉也聽亦初講過兩國之間必然會有一站,可為什麼會是他,為什麼他會是蜀黍的將軍,她一遍遍責問自己!一步步向前走去,卻如同丟失了魂魄一般!
“老婆子,那將軍是叫蒼溪吧,瞧你這大字不識,小心禍從口出!”可梨末卻沒有聽到這一句便認定了雪霽的身份!
“小姐,你可讓我好找!”最後梨末未曾逃跑,還是同韶音一起回到了那個籠子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