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韓昊,從小生活在孤兒院。
八歲那年,被一個叫李鐵梁的老頭收養,我和他是鳳落溝村唯一的兩個外姓人。
鳳落溝村在太行山脈西南部,村子四麵環山,一條兩米寬的河流自西向東貫穿全村,青山綠水間,猶如世外桃源,在二十一世紀的今天看來,百來戶不足千人的村莊,隻有一條盤山公路連通外界,顯得格外偏僻落後。
你可別看這村子不大,那怪光陸離的事可不少,老話說的好,“廟小妖風盛,村小怪事多。”
我要講的這個故事,還要從高中畢業的暑假說起,那年我十八歲,高考結束放假在家,整日與金庸武俠劇為伴。
那天中午臨近十二點,我像往常一樣坐在電視機前,廚房裏的李老頭正嫻熟的炒著一鍋紅燒肉,忽然一陣撕心裂肺的哭喊自鄰家傳出,哭聲此起彼伏,聽起來有好幾個人。
我望向窗外側耳細聽,一種不好的預感油然而生,李老頭猛然抬頭,錯愕的眼神看向我,眼眶微微發紅,臉上掩飾不住悲傷的情緒,我倆心裏都清楚,這一天終究還是來了。
鄰居是村長趙爺爺家,李老頭的好友,兩人相交幾十年,親如兄弟,整日喝茶下棋談笑風生,趙爺爺唯一的孫子趙大東,則是我自小的玩伴。
前段時間,趙爺爺病重住院,意識到自己大限將至,一再要求兒女將自己抬回家,那時的趙爺爺已經說不出話,整日躺在床上,每天三餐都需要兒女喂食,瘦弱的身板,連抬手的力氣都沒有。
我和李老頭時常去照看,每當他見到我和李老頭,喉嚨發出微弱的“嗚嗚”聲,使出全身力氣舉起顫巍巍的手,眼神中透著不舍的深情。
人死如燈滅,隻是誰又能抵過那生死離別。
我和李老頭幾乎同時奪門而出,匆匆趕到趙爺爺家,此時的堂屋已經站滿了人。
趙爺爺像睡著一樣躺在床上,他的子女正在為他整理著身上的衣物,趙大東和他父親趙廣武站在床邊,臉上掛著未幹的淚痕。
李老頭見狀,哭成了淚人,此情此景,我忍不住眼淚,“唰”的大串大串往下落,趙廣武流著眼淚,攙扶李老頭坐在太師椅上,他知道李老頭和自己父親的交情非淺,勸慰李老頭不要過度傷心,可自己卻哭的稀裏嘩啦。
悲傷的餘韻還未散去,趙廣武抹去眼淚,哽咽的在李老頭耳邊嘀咕幾句,兩人前後腳走進堂屋的裏間。
隔著窗戶,趙廣武遞給李老頭一支煙,幫他點著後,上嘴唇碰著下嘴唇,不知道在說些什麼,我站在外邊,一點也聽不到。
李老頭眯著眼抽口煙,抬起左手,大拇指點著四根手指頭,皺眉沉吟片刻,對趙廣武嘀咕幾句,趙廣武臉上頓時一籌莫展,慌亂的眼神,好像碰到不好的事情,急忙詢問。
李老頭麵無表情的說了幾句,趙廣武連連點頭,不多時,兩人前後腳走出裏間,李老頭招呼我回家,趙廣武急忙從櫃子裏拿出一條塔山香煙,想要送給李老頭,被他婉言謝絕。
我跟在李老頭屁股後邊回到家,他全然忘記自己還沒吃午飯,往太師椅上一坐,抄起八仙桌上的大煙杆兒,在椅子腿上磕了幾下,熟練的往煙鍋裏添著煙絲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