嫣然一笑,顧寧淺抿一口咖啡,側頭看向窗外,看來一切都如自己所料,不知此時柳瑛蘭是否會焦頭爛額呢!心裏似乎舒坦多了,也有閑情去惦記某珠寶店的一對瑪瑙耳釘了,越回想越覺得漂亮啊,像紫晶一樣奪目耀眼,這年頭類似此種純正的紫瑪瑙實在是不多見了呀!
香港的西貢海,今日出現了罕見的大風,卷得浪濤駭天,鄰近海邊的炎家豪宅也籠罩在一片漫天飛舞的珠霧裏,好不愜意!
可豪宅頂處的看海台上,卻跪著三個身穿白色素衣的女傭,頭垂得幾乎貼近了前胸,全身止不住地瑟瑟發抖。前方地麵上還有一堆破碎的陶瓷片,和被撕得亂七八糟的浸泡在一灘水跡中的報紙屑。乍看,著實像做錯了事,正在受罰呢!
隻是一陣歇斯底裏的咆哮,讓人很快推翻了這個猜想:“……我說了咖啡不加糖,你們是存心和我過不去啊……吼你們幾句就一個個哭傷著臉,很委屈嗎?我看著你們的衰相就走黴運……給我笑,都抬頭笑出聲來……”柳瑛蘭一手叉腰,一手指著三個女傭訴責,其凶悍刁蠻的形象,與身上那套清新淡雅的呢子連衣裙格格不入。
真是可憐了這三個無辜的女傭,麵對主人的雞蛋裏挑骨頭,隻有打碎牙齒往肚子裏咽的份。好在一個真正既有雍容典雅的氣質,又有謙和寬容的涵養的救星來了,至少在女傭們眼裏她是符合這個形象的:“小蘭呀,你又在和下人亂發什麼小姐脾氣啊,看來我真是把你給寵壞了。”一聲柔和的輕歎,隨即轉向跪在地上的女傭們說:“好了,別跪了,你們都下去吧。”
“姑媽,你自己看嘛!”柳瑛蘭憤恨的抽泣著,把唯一一張完好無損的報紙,遞給柳素看。
柳素接過來未瞟一眼,就轉身放在了桌子上,語氣一貫的從容適度,隻是比以往加重了幾分力道的說:“這事兒我知道了,怪誰呢?我一直都告訴你,做任何事之前要在腦子裏先轉上三圈,看可不可行,但你哪次照做了?現在出了這麼大醜,才知道生氣後悔,有什麼用?”
“不,我一點也不後悔,那一巴掌我還嫌打輕了打少了呢,我隻是氣憤那些記者還沒弄清原由就亂寫一通。說得好像是我錯了似的,明明就是那個狐狸精先勾引我的未婚夫,哼!”柳瑛蘭氣得咬緊了下唇,雙目在一片海濤珠霧的渲染下,顯得格外料峭。
“你是沒錯,可你那一巴掌卻打錯了。我看記者能這樣寫,已經是手下留了情的,你就自己好好的反省下吧。”柳素那始終平靜的麵容上,終於微微地皺了下眉,似乎有種恨鐵不成鋼的失望,但轉瞬就恢複如初,“哎,過幾天我要回老家浙江拜祭祖墳,我不在的日子你最好呆在家裏,等風頭過了再出門。尤其在你姑父麵前要學乖一點,不然今天這個情我是白替你說了。”
“什麼情?難道姑父也覺得昨晚是我錯了?”柳瑛蘭詫異的問,姑父一直把她當親生女兒般疼愛,從小到大不論她做了多麼荒唐的事,姑父從來都沒皺過一次眉、瞪過一次眼,可如今卻為此種小事要責罰她。心中的委屈頓時像掉進水裏的海綿一樣無限膨脹,令她情不自禁地嘴角下撇,紅著眼眶哽咽,“我承認是自己衝動了,做了有失身份的事,可那個狐狸精就沒錯嗎?明明是她搶憐天在先的啊……”
“那你也不應該選在昨晚衝動,你不知道她是陸伯伯親點的琴師嗎?在那樣一個高興的場合,你卻公開的打了他看中的人,這叫他如何下得了台?叫你姑父的臉往哪擱?”柳素聲色肅穆的訓示,她一想到來年啟用的新項目,要全靠這個省部級正職的陸高官做後盾,就不免微微蹙眉。
“我……真的不知道陸伯伯也在那裏,我沒想……”柳瑛蘭明顯的慌張起來,因為她知道姑父為了拉攏陸伯伯是花了大量心血的。
“又是不知道,我想問問你究竟知道什麼?”此時的柳素一連做了幾個深呼吸,看來是真的生氣了,好在極有涵養的控製了下來,理了理思緒,才揮揮說,“算了,你做事鹵莽也不是一兩天了。看來是我小瞧了顧寧啊,她的一招“猶抱琵琶半遮麵”果然高明……”
柳瑛蘭實在不明柳素的話意,但看著柳素拉了拉披肩,略帶笑意的向屋裏走去,便也懶得繼續追問了。因為她已經看懂柳素那最後一抹意味深長的笑,似乎有點諷刺、有點不屑、還有點興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