瓦洛蘭大陸之上,以文字形式被記載下來的人類曆史,隻有數百年。
但在一些上古的器物上,在那些簡陋的圖畫中,仍記載著人類那遙遠至萬年前的曾經。
那段缺失了的曆史,是刻在人類骨中最痛的傷疤,也是人類最大的忌諱。
曾經,人類因為那孱弱的肉體與平庸的資質,隻能在野獸爪牙的縫隙間苟且。
在占據了這世界的主導地位之後,人類以不惜一切的瘋狂毀滅了能證明這段曆史的一切事物。然後,將這段記憶封存,與那些曾經的霸主一起,埋葬在了曆史的塵埃之中。
……
千年前的瓦羅蘭。
一處人類的集聚地。
被鮮血染紅的地上,躺著兩個雙腿被打斷的男子。周圍,圍著數十個人。其中幾人的手上,還染著鮮血。
兩個男子已經認命,空洞的雙眼望著天空,枯瘦的臉上滿是絕望,如同屍體一般沉默。
但是他們還不能真的變成屍體。因為他們如果死了,這一切就都沒有意義了。
一群人在炎日之下等待了許久,望著遠方,等待著什麼。
直到,遠處傳來嘹亮悠長的呼喊聲。
聽清楚了那呼喊聲的含義,那群人低喊幾聲,俯下身子,與野獸無異地奔跑著逃離了此地。
遠方,逐漸出現了一個模糊的影子,那影子所代表的,就是他們所要供奉的守護者——那種隻要吃飽了就會將他們當作儲備糧庇護起來的的野獸,從某種程度上來說,的確是讓他們得以在這個弱肉強食的大陸上苟且的守護者。
時間緩緩流逝,那影子逐漸變大、清晰,直到足以令人類那遲鈍的雙眼看清它的樣子。
相對於平時捕獵,它現在的速度很是緩慢。因為它不急,它知道自己的獵物不敢逃跑,因為它們承擔不了自己的怒火,哪怕他們能僥幸存活,也是無處可去。
但所謂的緩慢,隻是相對於它平時的速度,對人類來說,仍是不可逃脫的迅速。
巨大的影子,遮蓋了躺在地上的二人。雖然已經知道自己沒有了存活的可能,但那兩個人仍是驚叫著用手撐起身體向後方挪去,試圖拉開與野獸之間那微不足道的距離。野獸仍是慢慢走來,用紫色的瞳孔欣賞著二人那壓抑不住的恐慌與絕望。以此,作為自己進食的佐料。
野獸終於走到了兩個人身前,低頭,用爪子按住了其中一個人的腿,鋒利的牙齒緩緩閉合,抬起頭,在那人的慘叫聲將他的斷腿撕下。簡單地嚼了幾下,咽下去,又低頭,撕下另一條斷腿……
鮮血滲入大地,慘叫聲響徹荒野。許久之後,野獸已經離開,慘叫聲早已停息,原地,隻剩下了兩具殘破的骨架,訴說著亡者的絕望與悲戚。
這樣的事情,發生在瓦洛蘭的各個角落。每時每刻,都有人作為獻給野獸的貢品,被族群所犧牲、放棄,在絕望中迎來自己的死亡。
但這也是沒辦法的事。弱者想要在這世界上生存,注定就要犧牲某些東西。野獸接受了貢品後,一段時間內便不會再來,甚至還會為了保護自己的食糧而驅逐其他野獸。用一部分人的生命換來整個族群短暫的平安,對於人類這種弱者來說,也算是一種相對公平的交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