達爾杜弗的形象具有深刻的典型意義。教會以偽善為其特征,推而廣之,偽善也是路易十四統治時期整個法國上流社會的惡習。

在專製君主的朝廷裏,虛偽是一種求得寵愛和晉升的手段,在貴族階級內部,虛偽又是他們相互之間勾心鬥角的拿手好戲。達爾杜弗作為沒落貴族的代表,作為教會的代表,作為以法院、宮廷為背景的流氓惡棍的代表,集偽善惡習於一身,具有廣泛的代表性。

因此,在當時就不斷有人指出它與某個真人相似,實際上,達爾杜弗絕不是個別人的寫照,而是17世紀法國封建社會的產物,是一個具有高度概括性的典型。在歐洲,達爾杜弗幾乎成了偽善者的同義語。

喜劇的結尾出人意外,國王明察秋毫,認出了達爾杜弗是個大騙子,把他拘捕入獄。對於奧爾貢則記起他勤王有功,寬恕了他的罪行,一場災難就這樣煙消雲散。古典主義的喜劇要求結局圓滿,莫裏哀在現實生活中找不到使奧爾貢一家得到喜劇結局的根據,他隻能借助國王的權力來主持正義,這當然反映了莫裏哀的政治態度——他是擁護國王的,同時,它又從另一個側麵說明了當時社會並不具備懲罰達爾杜弗的客觀條件,莫裏哀的設計當然隻不過是他的一種主觀願望而已。

莫裏哀是古典主義的喜劇大師,這出喜劇也是按照古典主義的創作方法寫成的。

古典主義是適應17世紀法國專製君主製的需要而產生的一種文學流派,在當時法國文壇占統治地位,並且流行於17世紀到18世紀末期的歐洲各國。古典主義要求創作以理性為最高原則。古典主義者還根據自己的理解總結了古代希臘羅馬作家的創作經驗,把它作為一種一成不變的法則,要求當代的作家嚴格遵守,以便把文藝統一在專製政體的控製之下。

莫裏哀是從學習民間戲劇開始自己的戲劇活動的,後來進入宮廷,接受了古典主義的創作原則,但是,他並不墨守成規,有時還有所突破。古典主義要求戲劇遵守“三一律”,《達爾杜弗》也符合這個要求,不過莫裏哀能熟練地運用這些法則,使它們有利於推動劇情、刻畫人物、表現主題。例如,按照“三一律”的要求,劇中地點不變,始終安排在奧爾貢家。莫裏哀就是充分利用這個室內環境來進行巧妙的藝術構思。如第3幕達米斯藏在套間,第4幕奧爾貢躲在桌下,都造成了關鍵性的情節,另外一些戲劇動作,如達爾杜弗求愛、艾耳密爾的巧計也隻有在室內才能發生,離開了這個環境,那些都成了不可信的了。

莫裏哀的喜劇很注意塑造人物典型,因而被稱為性格喜劇。《偽君子》一劇的全部藝術構思都為塑造一個偽善的性格,在塑造這個形象時,莫裏哀一方麵從劇本的主題思想出發,把主要的筆墨放在揭露達爾杜弗偽善的危害性這一點上。

另一方麵,還必須考慮如何掌握好分寸,把偽君子與真正有德之士區別開來,讓觀眾自始至終看清這個惡棍的真麵目,還可以減少演出的阻力。他在劇本的序言裏明確地交代了這一點:“材料需要慎重行事,我在處理上,不但采取了種種預防步驟,而且還竭盡所能,用一切方法和全部小心,把偽君子這種人物和真正的紳士這種人物區別開來。我為了這樣做,整整用了兩幕,準備我的惡棍上場。我不讓觀眾有一分一秒的猶疑,觀眾根據我送給他的標記,立即認清他的麵目,他從頭到尾,沒有一句話,沒有一件事,不是在為觀眾刻畫一個惡人的性格,同時我把真正品德高尚的人放在他的對立麵,也襯出品德高尚的人的性格。”

全劇的結構大致可以分為3個部分,第1、第2幕是側麵交代達爾杜弗的虛偽性,為他的上場作準備;第3、第4幕,正麵揭發達爾杜弗的偽善;第5幕進一步揭露他的凶惡麵目和危害性。

莫裏哀把達爾杜弗以外的劇中人,分成兩派,奧爾貢和他的母親是達爾杜弗的崇拜者,其餘的人物都是達爾杜弗的反對者,在前兩幕,達爾杜弗沒有登場,但是這兩派之間圍繞著對於達爾杜弗的不同看法,不斷發生激烈的爭論,在爭論的過程中自然而然地介紹了達爾杜弗的出身,達爾杜弗如何混進了奧爾貢家,以及他在那裏的種種表現。這些都是刻畫人物所必須交代清楚的問題。

莫裏哀在人物出場之前就把它們一一作了介紹,等到人物上場,他就可以集中筆墨來揭露達爾杜弗的偽善實質,而不至於為了交代往事而分散筆墨,分散觀眾的注意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