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小九下了山,先向醉音樓老板告了別,又取了銀票向錢莊換了好些散碎的銀兩,最後從書香坊買了幾冊質地精巧方便攜帶的空冊子放進包袱裏,在細細點了包袱裏物什後,穆小九才肯放心地出了城。
南隅城外向北的方向有一座寨江城,穆小九前些年和長門修去那裏為師爺爺置辦過幾件器具,對寨江多少有些印象。眼看正午已過,穆小九也不容多想,決定先往寨江去,生恐一個猶豫,就會夜露山頭。
“臭小子,別……別敬酒不次……次…次罰酒!”
“混賬!光天化日之下,你等二人竟敢在此胡作非為,當真是目無王法。我看要吃罰酒的是你們才對!”
穆小九並未走多遠,就聽到一陣爭吵。她順著聲音,找到了那幾個說話的人,兩個其貌不揚的大漢,和一個隻能看見背影的青衣少年。
其中一個大漢手裏握著刀,指著對麵的青衣少年,破口大罵:“特奶奶滴!你這小子還真是軟硬不次,既然這樣,別怪大爺不客氣了!二狗子,給俺上!”
二狗子:“啥?”
“俺叫你揍他,搶他包!”
“俺…。俺…。。來了!!”二狗子大吼一聲,做了個氣運丹田馬步深蹲的姿勢,隨即以閃電般的速度向少年衝去,奈何他氣勢雖足,運氣稍差,剛沒跑幾步,眼看就要抓住那少年的肩頭,稍個不留神,便被腳下的石頭絆住,結結實實摔了個大馬趴。
“哎呦俺的臉!”
大漢:“……==”
少年:“……==”
不遠處的穆小九被這兩個大漢逗得直樂。原來是兩個蠢山賊。她從包袱裏掏出一個裹得很是嚴實,隻有巴掌大的盒子,盒子裏裝的是平日她用來易容的物什,她熟練地操作著,不一會兒,穆小九的臉上就多出了幾條駭人的疤痕。
而另一邊,大漢也失去原本的耐心,提著刀向青衣少年追去,少年似乎沒有功夫,文文弱弱,沒幾步,便被大漢追上。大漢正想搶過少年的包袱,突然,一顆掌心大的石頭砸向了大漢的手。大漢來不及躲閃,被石頭砸了個正著,手背被砸傷了,鼓起好大一塊淤血,疼的他嗷嗷直叫喚。正在此時,一個長發散亂的女人出現到了他麵前,大漢本想破口大罵,卻被突然出現的,對麵的女人嚇得說不出一句話來。
站在他對麵的女人,擋在了少年的麵前,少年看不見她的模樣。但大漢卻看得一清二楚:女人著一身黑衣,及腰的長發任憑風吹散,那長長的發蓋住了女人一半的真容,而可以看見的另一半臉上,幾條錯亂可怖的疤痕幾乎毀掉了她原本的模樣,其中一條疤從發跡向耳後沿過,直直劃過她的眼睛,這使得她的雙眼在注視著對方的時候,更加瘮人。
二狗子好不容易追上大漢,累的氣還未喘勻,便順著方向看到了麵前的女人,他直接嚇得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哎媽呀!鬼…。鬼哇……。!”
大漢也顧不得手上鑽心的疼,便嚷到:“你..你是誰?膽敢在此壞俺好事。還要命不要?!”
女人冷冷一笑,道:“嗬。你們好大的膽子,竟敢在本姥姥的地盤上撒野,還要命不要?”
大漢和二狗子聽完皆是一愣:“姥姥?”
那女人又繼續說道:“我本是北澤通緝的要犯,因殺孽太重被朝廷追殺。一連數月,我斬殺了好些追兵才逃到這裏來。見這四周隱蔽,乃是藏身的好去處,就在此安巢。不料近日裏總有些人不知好歹地來擾我清淨,我一時氣憤,便將他們殺了喂狼。怎的,你二人是不是也想和他們一樣,要和林中那些個豺狼野豹作伴?”
大漢聞言,心下寒意四起,哪裏還敢囂張?隻得拉著二狗子向“姥姥”道歉:“不知高人江湖名號?今日在此做票,不小心打擾了高人的清修,望高人大人有大量,且放俺們一馬,俺們回去也好告誡別家兄弟,不再到此處叨擾您。”
“姥姥”一聽這憨傻大漢竟學著江湖子弟說著一口文鄒講究的江湖話來,頗為滑稽,差點沒忍住,險些笑出聲兒來。
“咳咳。嗯,我乃江湖人稱“最美老怪”的舟山童姥,在北澤一帶甚是出名。今兒個姥姥心情好,便放你們歸去。但你們要將這少年留下,歸我“享用”,並且保證,他日不再出現在這裏,不許對外暴露我的行蹤。否則……“她一個停頓,看向大漢的眼神又多了幾分殺氣,”殺!”
大漢被瞧得背後生生滲了層薄汗,身後的二狗子更是嚇得幾近暈厥。他們頻頻向“姥姥”道謝,邊說邊後退。保命要緊,哪還顧得上後麵的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