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章 前言(1 / 2)

二年級的時候,我撰寫了我的第一本烹飪書《我的食譜》,這本書由我的母親保存著。她去世後,我在舊皮箱中找到了原稿,那個皮箱珍藏了她生命中所有的回憶。我用鉛筆歪歪扭扭地在書的四大張紙上寫下了一些食譜,包括雪花香蕉(混合著奶油的香蕉泥)、兔耳沙拉(用杏仁做耳朵插在梨上,還有一個甜櫻桃在萵筍葉上當做鼻子)、柳橙奶油蛋糕(橙汁與攪拌後的蛋清的混合物)以及草莓油酥鬆餅(將切碎後的草莓與攪拌後的奶油加入磅餅中)。而兩張黃色建築半頁圖,就成了這幾頁紙的封麵。

那個時候,我是一個忙碌於廚房之中的早熟兒童,七歲的我陶醉於和父親一起製作鮑魚燉肉以及和母親一起搭薑餅屋。再大一點後,我和我的男朋友一塊兒在自助采摘果園裏摘玉米和草莓。那時,橘子郡漫山遍野都是自助采摘果園。我還和男孩子們一起用我家院子裏的杏仁烘焙水果蛋糕。爸爸去世的那年,十六歲的我負責烹製感恩節大餐,和祖母一起製作水果罐頭。然而,是普羅旺斯的食物,而不是加州的食物,決定了我的生活之路。

普羅旺斯告訴了我食物的意義,不僅僅在於烹飪或享用,而是具有更深、更廣的內涵。我體會到聚會、狩獵和種植食物是某種生命的一部分,這種生命印上了季節的記號,並將人們互相連接,緊緊地係於土地之上。

每個季節都有它特有的食物:秋天的野蘑菇、春天的野蘆筍、夏天的西瓜和桃子、冬天的根莖作物和鬆露。對於食物的來源,普羅旺斯人有著一種共同的熱愛。我注意到普羅旺斯人的共識和欣賞之處不僅僅在於食物本身,還包括了有關食物的技巧和必需的知識,像種植味甜的西瓜,培育製作沙拉的鮮嫩蔬菜,在漫布著野生百裏香的山坡上放牧羊群或製作爽滑鮮美的山羊奶酪,這種欣賞和共識將伴隨著食物一起呈現在餐桌上。

在普羅旺斯,我的鄰居們向我展示了如何去理解這片圍繞在我周圍的土地,他們還告訴了我這片土地會帶給我們什麼。他們教會了我如何尋找和烹飪蝸牛,如何提取脂肪、種植馬鈴薯和搜尋野蘑菇;他們還教會了我如何烤沙丁魚,用杵和臼製作蒜泥蛋黃醬,用吃剩的麵包燉成蔬菜蒜泥濃湯以及挑選鮮魚。我逐漸地明白了,當一個人流連忘返於一頓美餐中時,品嚐本身便已讓人回味無窮,尋找食材和烹調食物也同樣如此。

將近三十歲的時候,我開始了在普羅旺斯的生活。在那裏,我養豬,賣自己做的山羊奶酪和鄰居們烹調美食。我認識到美食是生活的中心所在,這不是出於享樂主義或者維持生命的目的,而是因為美食將我與先人們聯係在了一起。它是連接我與土地、朋友以及同一餐桌上的家人們之間的紐帶,它也將未來世界帶到了我麵前。在這個脆弱易碎、變化無常的世界上,美食卻是恒久不變的存在。

我從未刻意成為一個獲獎無數的烹飪作家,或者在普羅旺斯開設廚師學校,也從未刻意在美國教授普羅旺斯的飲食課程或者成立蔬菜種子出口公司。這些事情都沒有包含在我對普羅旺斯的熱愛之中,這種熱愛的產生是因為普羅旺斯人以及食物帶來的生活感。在這些歲月裏,普羅旺斯從未讓我感到失望。普羅旺斯就如同美食——恒久不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