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丙東站在柳家堡的大校場外邊,望著門柱上的告示,兩眼閃爍著從未有過的光芒。
柳家堡這是在招募雜役。
很快,柳丙東的身邊就聚集了一大群自命不見的人。但丙東看得極明白,雖勇武過人,卻不過淬體三重之下。
“丙東,你爹叫你回去收菜。”有人在他肩上拍了一掌,不用看,就那力道,也就鐵匠的兒子駱鐵了。
丙東的老爹柳雲山是獵戶,屋內散發腥臊與刺鼻的酒味。家中無女人,丙東自小便隻知有爹,從不知娘。
獵戶老爹醉後,隔三岔五往家裏帶些妖豔女人。丙東已十六七歲,卻從無避忌。
丙東反手將駱鐵擒住,笑道:“駱鐵,你娘叫你回去倒夜香咧!”
旁人便哄笑。那駱鐵身材健碩,丙東卻是用了老爹赤手縛狼的妙招。駱鐵疼得嗷嗷求饒。
丙東和駱鐵好得離奇,撒手放了。
“丙東,咱一起去,你這身手,加我定力道。幾年雜役之後,混個門徒那可賺頭發了。”駱鐵神氣他說。
丙東眼瞅那告示:柳家堡招募雜役十名,精通文理,由翰學院出題。入選者方可考校武藝,擇優錄用。雜役三年期間,享準門徒待遇,授柳堡心經。招募雜役,緣起雲晉大陸戰禍,躲於柳堡卵翼之下,以求安生者大有人在。
“快跑啊,山匪來了。”人群中高呼,頓時飛沙走石,眾人紛紛逃散。丙東跟駱鐵不但未逃,反而站在柳堡外的空地,看柳堡中一群高手飛奔而出,擊殺悍匪。
“不要命了?”柳堡中人怒斥,而丙東和駱鐵哪裏顧得,兩人飛快地在地上撿戰利品,好拿去城東換錢。其實,看著柳堡強悍,亂也之中,誰又不想入柳堡安身。
更何況柳堡心經,那是柳家不外傳的絕學。以武入道的法門,機會真是炙手可熱。柳堡比悍匪還厲害,稍一平靜,人又圍了上來,全都對入選雜役,望眼欲穿。
“老夫習武大半生,這練武不練功,到老一場空呀。可眼下這翰學院出題,考個雜役比起科舉還難呀。”丙東身邊不遠的一位老漢,神情恍忽地說道。
丙東心想,還是醉漢老爹有先見之明!
從四歲開始,他就跟駱鐵、傅平一道拜季老夫子習文。經史子集,詩詞文章,雖不算精熟,考個雜役卻是綽綽有餘。
丙東和駱鐵相視而笑。
兩人都有誌在必得的神情。
大校場上,桌椅已經安放停當。隻聽得掛鍾三響,應募者開始進場了。
丙東一看,人群中像駱鐵和自己這樣出身低微者不在少數,卻也有不少富貴人家的子弟。
一個名額,居然也要來搶。可恨,這又不是啥榮華富貴,這是下力打雜。
有一點太明確了,柳堡心經。沒這東西,恐怕鬼都懶得上門。
丙東和駱鐵跨進大門。鐵門哐當一聲關上了。沒進來的人,在外麵失望地痛哭。柳家的招呼一聲,全都啞著回去了。
又不知何年何月,才會招雜役了。柳家就是霸道,斷了人的念想,還不容人在門前哀號啼哭。
丙東扭過頭去,正好看到人群中的觀望著自己的雲兒。
丙東向雲兒揮手,做了個飛吻的動作。盡管相隔甚遠,他依舊能夠想象得出雲兒一臉緋紅的樣子。
“快呀,開考了,等考完再去卿卿我我,沒見過你這樣,見了女人邁不開步的。”駱鐵一把抓起丙東往場內飛跑。用力太大,丙東感覺到胳膊都有些隱隱作痛。
文考自然是筆試,柳家的末等家丁們趾高氣揚地背著手站在場內,老半天不見有人送題來,也沒人來支應一聲。
柳家有任性的資本,幾年都能等能熬過來,在考場上等幾個時辰,當然是小菜一碟了。
丙東很是無聊,隔看校場邊的柵欄,在人群中尋找雲兒的身影。
“真他娘的,太欺負人了,這天熱暑道的,再烤幾個時辰,全都成人幹了。”絡腮胡怒道。
“這半天還拿不出考題,莫非翰學院的先生又在難產。”華服少年,站起來又坐下去,坐下去又站起來,焦燥不安。
“肅靜,考場中嚴禁喧嘩。”家丁頭目冷冷說道。
考場出奇安靜。
從校場的耳門中走出來幾個仆役,抬了幾隻大桶過來,“上好的十年陳釀,百錢一碗,愛喝不喝喲!”
丙東咂了幾下嘴,考場賣酒,真是新鮮。但早聽說過,這柳家堡烈酒相當地道。外邊絕無買處,別說百錢一碗,就是五百錢一碗也值。
練武之人,這酒是補氣的好東西。那酒壇之上,赫然印有柳字招牌,更讓人瞅在眼裏拔不出去。
“丙東,喝一碗不,我請客。”駱鐵嚷道,顯然他的酒蟲已經爬到嗓子眼了。
丙東下意識地咽了口唾沫,這時早有人喝上了。
古怪老爹特別好酒,可偏偏不許丙東沾酒,而且霸道得要命。“丙東,你爹又沒在這兒,更何況,這柳家戒備森嚴,他也沒法進來幹涉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