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無翅光鳥(1 / 1)

人類排斥與己不同的東西,卻希望自身與眾不同。寒冷而濕潤的風帶著血與泥土的氣息飄蕩在高山荒原之間。

灰黃色的灌木草叢,散亂點綴在碎石沙礫鋪成的大地之上。天空灰暗,似乎在黃昏與白晝的交界點,天地間的地平線上,殷薩與坎姆疲憊卻執著地前行著。走了一程,殷薩發現了一條河流,它用手去試探了一下水的溫度,冰涼刺骨且清澈幹淨。

“就是這河了。”殷薩對坎姆說。“沿著河水向上遊走,就到那裏了。”

二人沿著河流的方向,向前行進,地勢緩慢抬升,越來越覺得寒冷了,走著走著,視線中出現了一條山穀,他們走進山穀,兩旁是高聳的山崖,其上長滿高大雲杉與冷杉。河流隨著山穀的地勢蜿蜒曲折,如一條巨蛇在高峻的山嶺間穿行。

走進山穀許久,天色逐漸暗淡,夕陽落下前的餘暉將山穀塗成暗紅色。穀邊的山崖上,光影變化之中,漸漸的浮現出了許多巨大的岩壁古畫,坎姆走過之時,抬頭望去,大約可見到其清晰的模樣。那些簡單的線條勾畫出生動而鮮活的形象。岩畫的內容多種多樣。其中最引人注意的是,那些很多的類人的生物混雜在人群之間,他們共同生活祭祀捕獵。很多形狀奇特的生物,也同時出現在了岩畫之上。形象雖然簡單卻傳神。岩壁上的動物像是從上古傳說中走出的珍禽異獸。

坎姆向殷薩詢問可否知曉這些岩畫的作者。殷薩告訴坎姆,那些岩畫刻畫在高崖之上,遠觀並不覺得,但若走近瞧,會發現那些畫的非常的巨大,這些為數眾多的巨大畫麵,不可能是人類先民刀耕斧鑿的結果,根據他從古雋就書中了解到的那些岩畫,是造物巨神留下的畫卷。

造物巨神?坎姆曾聽過那些傳聞,但他希望能獲得更多的知識,殷薩對她說,他也隻是從那些黑色石碑上的圖案與文字,才了解過一些關於那些遙遠回憶的淺薄知識,而古卷救急之上的相關內容,也隻是隻言片語。通過那些片段的線索他所了解到,加上他一些推測,那些傳說中的造物巨神,來自遙遠的銀河星空,在大地之上孕育創造了萬物生靈。難以理解的是,當他們點燃了人類的情感之光後,就再也沒有後續的故事了,他們從何處來,又去往何處,這些問題就如同每一個人都很好奇和思考過的問題一樣,成為了一個永遠在追問的難解的謎題。

入夜時分,璀璨的星海在天幕之上閃爍,那繽紛細碎的星光,仿佛是千百年來所有夢想的碎片,散落飄散在時間與空間的無限的虛無之中。從那些微小的餘暉,還可以聯想到曾經的輝煌,隻是那份榮耀早已被遺忘。坎姆躺在地上,望著星空,他回想著自己的故事。他在巫師家族的眾多繼承者之中,並非特別的出眾,他唯一與眾不同之處,便是他總能在夢境中無意識地看到許多未來的片段,但它卻並不能自如地進行掌控。好像是天神在他熟睡之際,走入他的夢裏掀開了神秘的預言之書的一角,讓他可以窺得片段的天機,卻在他想要進一步了解事情的全貌一探究竟之時,卻斷然地將書合上。坎姆在族人長老,高級巫師通天巫的指導下,逐漸學習控製夢想預言的技能,經過反複的練習,他逐漸學會它可通過自我催眠置換而進入做夢的狀態,慢慢的去控製夢境中預言未來的方向與時機。盡管他經過了漫長枯燥、艱辛的努力,也僅是有了一些小小的成果。麵對這個結局曾經讓他一度感到挫敗而沮喪,但經過時間的沉澱與消磨,他那顆原本如驕陽般燥熱的心,逐漸冷卻了,這與其說是一種無奈,更不如說是一種成熟。

坎姆腦中各種雜亂的思緒,毫無條理地交織在一起,他有時會去望一眼身旁的那些矗立在不遠處的崖壁,在星光之下,他仿佛看到了那些岩畫發出了幽幽的熒光,並隨著山穀中不定的風,變換移動。那些古舊的記憶,並未幹枯在時間的流動之中,也從未死亡僅留下一些化石。他們隻是感到無聊的困倦,在漫長的等待中,偶爾會在星光下悄悄地蘇醒並舞蹈。

正當坎姆漸漸睡去的半夢半醒之際,忽然感到殷薩在推他,睜開眼睛他望見天空之中,出現了一條如長龍般巨大而綿長的旋轉光帶。那光帶的長度至少有一裏長,寬度超過了最粗壯大樹,他那圓錐形的身軀,發出了藍綠色的光芒,身軀之上長滿了許多細小的翅膀,如無數羽毛般在飄動,揮舞。驅動著巨蛇般的身軀在天幕之上蜿蜒遊動,雖然形體巨大光芒絢麗,但卻未發出絲毫聲響,整個世界如他從未出現一般的寂靜無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