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有人詢問起那天比試的結果,草原上的牧民們會相互看幾眼,然後訥訥的說不清楚。
還記得那日的陽光,那漫天飛舞的塵土中兵刃的交接聲與粗著大嗓子的廝殺聲。
內行看門道,外行看熱鬧。
莫說這些尋常人,就是有些武力的劉瑞回憶起來,也隻是搖搖頭,然後揣測一般緩緩說道:
“張將軍贏了,吧?”
此前,張繡憑著一顆好勝心,閉門苦練,將必殺技暴雨練到了熟練的境界,在廝殺的正酣時,一鼓作氣的使了出來。
鋪天蓋地的槍芒、勁氣若天女散花,從那疾旋的槍尖射出,秒秒鍾,便籠罩了二人的戰局。龐德受這一擊暫且不說,那些無辜的、散落的塵土剛剛有了平靜的趨勢,又因那激蕩的槍芒,宛似黎明之時的夜鶯般不情不願的被粗魯的大漢喚起。
龐德使得是一柄鎏金大刀,刀身很長,正和他馬上大將的身份。武藝不算精妙,一招一式都是從奪人性命的戰場領悟出來,勝在簡單而最為有效。陣前與人單挑,騎馬相錯的刹那,白練般刀光一閃,悶聲發大財的便取了敵將首級。
麵對數不清的槍芒,龐德根本無法以大刀將其一一擊落,而他也沒有這意思。
二人因為廝殺,本就貼的極近。張繡舞著金槍,雙手若轉輪般射來射去,雙腳卻是紮在地上,不得動彈。
“嗤!”“嗤!”
槍芒入體,鮮血四溢,龐德吃痛,怒吼連連,不退反進,手中拖刀,頂著氣勁,當頭一劈!
“一擊!”
一丈長的雪白刀身高高揚起,揚至巔峰,毫不猶豫的便是照頭斬落。其勢其疾,在昏黑的塵土中,就像是暴雨之時伴舞的雷霆。
因怒吼和全力劈斬,龐德的臉有些猙獰,一雙眼血紅紅的透著無盡殺氣、
你的槍芒再多,射在我身上,頂多流些血留些洞,而我這一刀砍實了,你可還有命在?
劈斬是最為快速的一件事了,但時間便像是有魔力幹擾,無限性緩慢下來,那一刀好像百年前就懸到了張繡頭頂,而百年過後,卻似風燭殘年的老者的步子,慢得叫人揪心。
張繡是有腦子的,自己的勁氣與龐德的大刀,哪個更為鋒利,他心裏有數。
若是能將龐德射死,縱使自己被一刀兩斷,張繡也不會有絲毫猶豫。可若是自己的一條命,隻能換來別人的重傷,那誰是勝利者,誰又輸了,豈不是一目了然。
就是千萬道心思,那也是一念間。
手頭的旋轉沒有猶豫停歇,張繡咬著牙,紅光廣盛的像是紅蓮火焰,體內的氣猛然提升到了極限,舞成車輪的金槍此刻因高速而連成一片,死死盯著大刀算著來勢,瞅準時機以虎頭槍尖直直撞上刀口。
不是非要硬剛,而是閃躲已經來不及。
“鐺!”
高速轉動的電機裏伸進來一根鋼管。
槍折,刀卷。
激烈觸碰之下,火星四濺,龐德身子一震,手中大刀被那大力牽引旋轉,右手腕頓時扭曲,痛呼之下隻能一把將刀丟開,但右臂已然折的仿佛麻花。
龐德痛呼未定,張繡也已慘嚎出聲。龐德憋著滿頭汗,抬眼看去,頓時一驚。
一道長長的刀傷幾乎貫穿了張繡整個上半身,那肩膀處的森森白骨暫且不提,被大刀劃過的胸腹部,血肉翻起,幸好那一劈的力道因為旋轉的離心力牽引,不曾全部承受,看著雖然可怖,卻被堅硬的骨頭護住了心房要害。
五髒被震傷,張繡仰頭便是一口鮮血噴出,隨後身子一搖,差點倒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