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像隻驢馬不停蹄地在工作線上幹著一成不變的活。我的身體還支撐著我，而我的精神已經達到了崩潰的邊緣。形形色色的工作人員在我眼前走過，看似正常人，誰知心裏又在想些什麼。
試用期過去一個月了，命運的抉擇又將我推向哪個熔岩冰山。
下午剛下班，車間外烏雲密布，災難好像就要降臨。一個陌生的電話打了過來：“喂，您好，我是市中心醫院，請問你是陸梅的家屬嗎？”“嗯，我是她兒子，怎麼了？”我有些不信任但也開始緊張。“你母親生病住院了，現在過來安排一下。”我幾乎是手抖著掛掉了手機。小武關心的問我：“大哥，怎麼了？”“小武，借我點錢，我媽生病住院了。我先去請個假。”
回來後，小武拿著一點錢說：“大哥，我就這麼一點錢了，你先拿著吧。要不我陪你去吧。”我麵如灰土緊張地說：“小武，我很害怕。”小武搭上我的肩往前走：“男子漢大丈夫有什麼好怕的，不還有我嗎。”在公交車上沉默不語，雙腿在座位上沒有規律地抖動著，而我想這時候誰要是能抱抱我多好，你不說誰又會知道，畢竟鍾期隻有一人。
來到醫院人很多，我焦急地詢問了母親所在房間，瘋似地跑了過去。在病房裏一個醫生和一個護士正在母親床前安靜地討論著，我看著母親臉色蒼白中泛著黃地昏睡在病床上。“你們誰是陸梅的兒子？”我走上前一步說：“我。醫生我媽現在怎麼樣？”醫生嚴肅地沒有回答：“你跟我出來一下。”我一直希望母親隻是昏倒了，到了門口，醫生對我說：“你要做好心理準備。”我點了點頭。“你母親肝功能失代償，肝髒功能出現衰竭，我們已經給她做了初步的處理，我們院方希望你母親能夠做這個手術，這個手術風險有點大，手術費需要四十萬。你最好考慮一下。”醫生遞給我一份資料，我頓時崩潰了，我要從哪裏拿四十萬給母親做手術。“醫生，我現在沒有四十萬，可以先給我母親做手術嗎？”醫生搖搖頭後叫上護士離開了。在門口呆滯了一會，小武走了出來：“大哥，咱媽怎麼樣了？”“沒事，你先回去吧，不用管我。”“大哥！大哥?”我沒理他，半個小時後他離開了，十分鍾後又給我帶回了晚飯。“小武，這是我家裏事，不想給你添麻煩，你先回公司吧。”小武吃完飯就回去了。
病房很靜，窗外卻下起雷陣雨，母親臉色像秋天的樹葉，有些枯黃地長在樹上，不知什麼時候會被風給吹落在泥土裏。窗外打了一聲雷，母親沒有醒來。閃電是隨機的，誰知道它會劈斷哪顆大樹，更何況它又沒有避雷針。樹木況且能新生，而人呢？看著母親的樣子，心疼不已，後悔當初自己沒有好好照顧她。聽著窗外的水流聲，自己又該何去何從。
第一次覺得下雨天是如此煩躁，在走廊上踱步著，行走的風又怎能驅趕我的焦慮。我要不要去找他呢？要不要去找他呢？我又要如何償還？到半夜，在坐到母親身旁，倚著凳子睡著了。
第二天早上母親醒了，母親想起身卻沒有力氣，我急忙把母親扶靠在牆上。“媽，你感覺怎麼樣？”“沒事，就是昨天不知怎的就暈倒了。”我聽著強忍著眼淚不流出，“媽，你再躺會兒，我給你去買早飯。”“不用了，媽不是很餓。”“多少也吃點。”把母親平躺在床上後就離開了。路上的空氣因為昨天的一場雨變的清新，但也緩解不了我不安的心情。一路上眼淚不爭氣地流著，不顧旁人的眼光，無聲地宣泄自己的情緒。
給母親買了份粥和兩個包子就回去了，進門前把眼淚給擦幹了。喂著母親，她對我說：“琰兒，你先回公司吧，不然會把你辭職的。”“哦，等會我回去再請幾天假。”“沒事的，過幾天就會好的，你先回去吧。”陪著母親吃完飯就走了。
回到公司並沒有直接去找經理，我心累了，回到宿舍沒有一個人，我躺下就睡了。夢見什麼自己也不記得了，醒來之後發現自己更加累。衝了把臉就去了經理辦公室。去了經理辦公室也沒有人，正好到了午飯的時間，去了公司食堂吃了最後一頓午飯。卻想到母親沒人照顧，心急如焚，又衝衝趕往辦公室。禮貌性地敲了三下門走進辦公室，經理正翻著資料，我輕聲說：“經理，我—”“哦，小沈，我正想去找你，你正好來了就把這件事情說了吧。”我心中全是疑問，開口不知道要說什麼。“小沈，你這個月在我們公司做地很不錯，我也很欣賞你，但是我們覺得你能夠去更好的平台去展現你自己。”我被說得一頭霧水，“經理，我隻想在這裏能好好發展。”“小沈，這也不是我想看到的，隻是我們發現你不能和其他員工好好交流，這對以後發展是不利的。”我沒有退路了嗎？我明白了，我在最關鍵的時候被炒魷魚了。“小沈，這是你這個月的工資，拿好了。”我不情願地接過那兩千塊錢，默默地轉身離開。“等會小沈。”經理突然叫住我，“小沈，我聽說你媽身體不好，這是我自己的一點心意，你收下吧。”經理遞給我一個信封，摸著有些厚，我看了一眼，塞進口袋：“謝謝經理，我走了。”
真是晴天霹靂，急急忙忙買了午飯趕回病房卻發現母親不在床上。我趕忙到宋醫生那，而他卻悠閑地在辦公室坐著，真是來氣，我握緊拳頭走上前：“宋醫生，你把我媽弄到哪裏去了？”“別急，別急。有事慢慢說。”“我要告你們這家醫院，竟然不管病房裏的病人。”“你聽我解釋，你沒交住院費，醫院的病房又都滿了，就把你媽給安置在五樓的過道上了。”我真想一拳打在他的臉上。但我拿出了經理給我的信封，“宋醫生，這是我一點點心意，你就收下吧。我這就去交費。”宋醫生笑著臉恬不知恥地收下了那個信封。“等會有病房的時候我就去通知你。你趕緊去見你母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