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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年11月8日.傍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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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陽在天邊留下的塗鴉早已褪去,雪吸收著月光閃爍著銀白色的光芒,天和地的分界線明亮清楚,變得不相容起來。為了挽回這局麵的霓虹燈在天地之間亮了起來,但隻是讓大地變得更明亮,天空變得更黑而已。
我坐在涼亭的座椅上,將剛買來的熱咖啡用兩隻手握住,欲圖將它的全部熱量都奪走,但是熱氣卻像是捉弄我一般從我的指間流走。
我輕輕地歎了口氣,把咖啡罐的拉環拉開,慢慢地將裏麵的液體送入口腔,再送入胃袋。
身體開始回暖,但是心還是冷的……
幾點了……我把手伸向口袋,但是想起手機放在了書包裏,於是又把手縮了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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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仲梟?”
意料之外的聲音出現讓我不禁哆嗦了一下,我回過頭來,發現是我的同桌奈熒。
“你怎麼來了……”我略顯沮喪的聲音在微風的幹擾下變得更加虛弱了。
“那個……”她把視線從我身上移開,手指指向了公路的對麵。
對了,這裏離奈熒的家不遠。是因為我本來就沒什麼目的地吧,不知不覺就順著回家的路走了。她可能是在窗戶裏看見我的,我朝她所指的方向看去。
“你怎麼了?”她坐在了我旁邊的椅子上,看著我的臉,但我並沒有看她,隻是將咖啡罐裏所剩無幾的咖啡喝了下去,剛才還很溫熱的液體現在已經變冷了,冰涼的感覺順著我的口腔滑進了食道。
“沒什麼,隨便走走。”我站了起來,準備去其它地方,依舊沒有什麼目的地,拍了拍褲子上的雪:“明天見,奈熒。”
“那個……”奈熒把我叫住了,低下頭,有些扭捏地對我說,“來我家吧。”
聽到這句話我驚訝地抬起了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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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一反常態啊……
我說的是我自己。如果是以前的我的話,聽到這種邀請是絕對不可能答應的,一方麵給人家添麻煩不說,另一方麵我也害怕不怎麼明白是非的我做出一些不正確的舉動。不過我現在是小孩子,就算做錯了,我想她的父母也會原諒我的吧。
所謂倚小賣小吧……我就是抱著這種僥幸的心理接受了這個邀請。來到了奈熒家的樓下,我抬頭仰望著,卻看不見樓頂。
寬大的樓身向我炫耀著樓內的豪華,白色的瓷磚牆壁像是地上的雪一樣毫無瑕疵。真是高啊,這種高層完全不亞於七年後的。我這麼想著的時候,奈熒催促著我進入了防盜門中。
樓道裏的溫度並不比外麵高多少,呼出的氣體依然變成了霧氣。我們現在電梯門口,等待著它下來迎接我們。我的爸媽正在幹什麼呢。我問著自己心中不存在的那個人,不過正因為不存在,所以自然也就不會給我答複。電梯開門的聲音遮住了我輕輕的歎息聲,我們一起走了進去。
電梯裏橙黃色的光照亮了我的視野,我的鏡片上覆蓋上了一層水霧,我掏出眼鏡布擦了擦。過了一會後,電梯門關上了,奈熒踮起腳按下了13層的按鈕。
我的腳底感受到了更大的壓力,但是很快便恢複了原狀。盯著電梯屏幕裏的數字逐漸增長,我的心跳也跟著加快了,明明剛才在樓下的時候還很冷靜的,甚至連上樓要說什麼話都已經想好了,可是一想到她的父母曾經露出的讓我不忍直視的表情,我便打起了退堂鼓,可是畢竟我已經答應人家了,自然就沒有了反悔的說法。
伴隨著清脆的鈴聲,電梯門開了。奈熒帶著我走進了樓道的深處,在拐彎處的第一扇門前,她停住了,掏出了鑰匙插進了門鎖中。
喂喂喂,多少讓我有點心理準備啊……可是門已經被打開了,奈熒對我微笑著點了一下頭。
“請進。”
“嗯,多謝,打擾了。”我的腳踏過了門檻。一進屋子,我便感覺到屋子裏連空氣都在沉睡,回應我的比我想象中的要少。
隻有一個和我年齡相仿的女生站在門前。我說的當然是真實的我。她十分筆直地站在門口,微笑著向我們鞠了一躬。
“歡迎回來,小姐。”
小姐?
這句話在我的腦回路中彈來彈去,直到我明白了它的含義。奈熒的父親在外創業,母親似乎又不怎麼回家,那麼家中有個保姆也是很正常。
“這位是……”她低頭看著我。
“啊,那個……”突然被同齡女生搭話的我稍微緊張了一下,我偷偷調整了一下呼吸:“你好。我叫仲梟,是奈熒的朋友。”
“啊,原來你就是仲梟啊,你在我們家可是很出名呢。”
唉,是嗎?受寵若驚……
“這位是白芷,是照顧我的保姆。”奈熒站在我們倆的中間為我介紹著,似乎是想結束剛剛的話題。
果然啊……我麵前這位女生的穿著其實已經很有指向性了,頭發非常利索地紮在頭頂,白色的連衣裙外麵是一件粉色的花邊圍裙,下身則是比較厚實的黑色打底褲。她的臉上總帶著微笑,雖說是素顏,但是她的臉卻有一種別具一格的吸引力,雪白而纖細的手指正握在一把掃帚杆上,長長的睫毛下是她泛著淡藍色的雙眸。
整個人都是很年輕的感覺,讓我不禁聯想到春天是不是已經到了。
“不用客氣,請進。”白芷在鞋架裏找出了一雙綠色的小拖鞋,我脫下鞋子踩了進去。很合適,而且毛茸茸的鞋底讓我感覺很溫暖。
“打擾了。”我點了一下頭,然後跟著奈熒走進客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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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奈熒坐在了客廳的沙發上,白色的皮革在金黃色的燈光下變成了令人很舒服的淡黃色,木質地板無論怎麼看都發現不了灰塵,但是白芷卻一直在打掃著,西式的格局和她很配,雖說她隻是個保姆,但是挺直的腰背和高貴的氣質都給人一種女主人的感覺。
“白姐姐,不是告訴你好多次了嗎,不要叫我小姐。”奈熒坐在沙發上有些埋怨似的側著臉看著白芷,白芷則是露出了很為難的笑容。
“不行的,這是老板的規定,不遵守是要扣錢的……”
哦哦,原來如此,還有這個約束啊。聽到這裏我突然想起一件比較有意思的事,便插了一嘴。
“白姐姐……我這麼叫合適嗎?”
“嗯,沒問題的,小梟同學。”她像是在捉弄我一樣對我說。她輕輕用左手遮了一下嘴,眯起眼睛笑了。
哇,好美……如果我現在十七的話肯定喜歡上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