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胡說些什麼呀?”英娘失聲大叫,轉而壓低了音量,“你還嫌店裏不夠亂嗎?”
衛召並沒有理會英娘,隻是溫溫地盯著男子漸漸浮起的眼袋看。
“我說這位仁兄,你這可是想廢了我這隻手哪?”
衛召冷笑一聲:“就憑你的一根手指,就抵得了店裏開裂的牆壁和粉身碎骨的青瓷器件嗎?”
男子呲牙咧嘴地嗬嗬大笑起來,順勢以眼角瞥了大塊頭一眼。
不知是由於油鍋散發出的熱量過高抑或是別的什麼原因,大塊頭渾身冒著汗,楞楞地望著油鍋底下竄起的火苗,努力掩飾著自己顫抖的嗓音,道:“啊對,一根手指頭而已……老子怎麼……怎麼會過癮?”
“那好,我就如了各位的願。”
男子聳了聳肩,左手的五根手指不停地彎曲再伸展,然後略微環視一周,便將左手伸向了油鍋裏。
“哇啊——”不遠處看熱鬧的人群中即刻騷動不安起來,也有忍不住喊出聲來的,都瞪了眼睛看著男子浸沒在油鍋裏的整隻手掌。
小英子倒吸一口冷氣,往後退了幾步,而後顛簸著奔回後灶去了。
“呐呐呐,大哥,您覺得如何呢?”男子的麵部肌肉緊緊收起,眉毛眼睛鼻子幾乎擠到一塊兒去了。
大塊頭看著油鍋裏騰起的陣陣熱浪,嘴角微顫,沒有出聲。
“要不,您也來試試?”男子又陰譎地一笑。
大塊頭的臉色由青變白,轉而漲成了紅色,鼻腔裏像是泄了氣,嗡嗡地發出聲響來:“哼——這次算你小子走運!看什麼看?都給我散了!”堵在門口的人群被大塊頭粗魯地推開,而後匆匆領著先前同桌的眾人離開了客棧。其餘閑人見沒戲可看了,也都紛紛散了去。
“真無趣。”男子將手掌從油鍋裏收回,輕輕甩了甩。
“別亂動!得趕快搽上藥酒才是。”小英子脆聲喚住了男子,男子一驚,愣在原地任憑小英子小心翼翼地捧起他的手。
然而,男子的左手並沒有被燙傷,隻是油膩得很。
“你方才耍的是什麼花招?”衛召厲聲質疑。
“花招?”男子回過神來,答道,“我哪敢耍什麼花招。”
“是嗎?”陳遊滿臉笑意,目光卻煞有其事地溫溫籠著男子,似乎欲言又止。
“總之沒事就好了。”小英子掏出一塊素娟帕子,將捧在手心裏的那隻油膩膩的大手擦淨,而後又為其搽上藥酒,“為了以防萬一,還是塗些藥酒比較好。”小英子如此天然而細心的舉動,使得那男子的臉上也不由得泛起幾片紅暈來。
衛召仍是不悅,悶悶地哼了一聲,將熱騰騰的一鍋油給撤走了。此時,客棧裏除了英娘等人以外,屋內屋外隻剩下幾位零散的客人而已了。
英娘輕輕歎一聲:“今日的生意全被一鍋油煮爛了……小子,你怎麼還在這兒?”
“我出現在這家客棧,當然是為了在此落腳歇息的咯。啊,還有,這位大娘,在下並非姓‘蕭’名‘紫’。”男子頓了頓,雙眼微微眯起,一字一頓道,“在下姓子桑,名紫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