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家小樓。
二樓的一張破桌子上放著白酒、牛肉、燒雞、燒鵝。七八個滿臉橫肉的男人正坐在桌子旁大吃大喝著。
“我說兄弟,到底還要等多久,現在是冬天,這破地方連個暖氣都沒有,一到晚上冷的跟冰窖一樣。”葛家老大葛雲飛喝了口酒,身邊坐著正是昨晚被趙傑狠揍的那個壯漢。
“再忍忍,沒幾天了,最晚這個月底,這裏的事就了了,你們兄弟的苦日子就到頭了,到時候拿著錢想怎麼玩就怎麼玩。”壯漢安慰道。
葛雲飛冷笑一聲:“哼哼,多少個沒幾天了?兄弟,回去給上麵的帶個話,我們五兄弟可不是吃素的,不管上麵是誰,我們撐到這個月月底,好醜那三百萬我們要見到,少一分別怪我們兄弟不誠信啊!”
壯漢趕緊賠笑道:“看你說的,葛家五虎大名誰不知道?你們的錢一分少不了的。”
壯漢端起酒杯和葛雲飛碰了碰說:“兄弟,最近拆遷辦這裏來了新人,年紀不大,不過似乎有些手段。你可能沒聽說,他昨天當著市長的麵,下周五之前要讓你們五兄弟乖乖服軟,自己讓出這棟樓來,拆不掉就要跪下叫老蘇一身爹。我說你們可小心點啊!”
“笑話,他當他是閻王啊?說讓我們就讓啊?話說回來,就算閻王來了,照樣拿我們屋兄弟沒辦法!”葛家老三葛雲峰不屑的說道。
“不過你們還真要當心,這小子是劉正弄來的。何經理說現在這麼關鍵的時候,劉正弄他過來肯定有些深意在裏麵,總之還是當心點吧。”
葛雲飛把手裏的酒杯一扔眼睛一斜說:“什麼劉正劉歪,我們不管。你也不是沒看見,前幾次法院的,警察局的那次不是來一大幫?有用嗎?還不是老老實實的怎麼來怎麼回去!你讓何經理放心,那小子純粹就是在放屁,我們兄弟五個在這裏,天王老子來都沒用。讓蘇處長等著收這個兒子吧。哈哈,來喝酒。”
“好好,有葛兄弟這話我就放心了,回去我就跟何經理說。來幹了。”
當天是星期五,徐建國副市長為了緩解昨天下午會議上的氣氛,特地在下班後組織了一個聚會。拆遷辦公室三個處室,以及駕駛員們都一起聚到市內的花園大酒店。
趙傑心裏當然不願意去,本想和徐市長請個假,思來想去覺得昨天剛剛駁了徐市長的麵子,今天如果再不去那就怎麼樣都說不過去了。
晚上7點,大家都按時到了酒店。拆遷辦幾十個人一共安排了四桌,按照職務,趙傑和動遷一處的喬賀山,動遷二處的蘇軍,以及建設局幾個臨時調過來的人被安排和徐建國坐一桌。
徐市長當然不可能準時到,他不到大家也不好開席,大家便圍在桌子邊各自聊著天。趙傑這桌的氣氛就顯得十分尷尬,他是新來的,又和大家有矛盾,跟誰都說不上話,隻好一個人低著頭玩手機。
對麵的蘇軍和喬賀山兩人低聲也不知道說著什麼悄悄話,過了會蘇軍突然對正在玩手機的趙傑說:“趙處長,你本事那麼大,說我們都是浪費汽油的,我都覺得我們好像都沒資格和你坐一張桌子啊。”
趙傑聽這話就知道蘇軍故意說刁難話,反正已經跟他撕破臉皮了,也就根本沒退讓的必要。抬頭看著蘇軍笑了笑說:“蘇處長,我可沒說這話啊,不過您要是覺得您沒資格,那您看看哪桌合適,您坐過去就是了。”
蘇軍沒想到趙傑狂到這樣,氣的臉上通紅,站起來指著趙傑吼道:“你,你小子簡直是狂妄之極。”
蘇軍這麼一吼,把周圍的人都嚇了一跳。大家都盯著趙傑他們這張桌子看。四周跟蘇軍穿一條褲子的人也不管剛才到底怎麼回事,一個個都小聲的議論議論著:“這小家夥太不像話,一點品都沒有。”
“太過分了,上班睡覺不說,昨天當著徐市長的麵罵蘇處長,今天又這樣。”
趙傑聽著一邊倒的議論,心裏卻很不以為然,反正就這麼回事了,下周五房子拆完自己走人,自己絕不會給你們這幫人裝孫子。趙傑低頭繼續玩他的手機,看都不看蘇軍一眼,冷冷的說:“趙處長,我可都是順著你的話說下去罷了,哪裏狂了?”
旁邊的喬賀山忙站起來勸蘇軍:“蘇處長,坐下坐下。趙處長年紀輕輕就受到領導重要,肯定是有點真本事的。咱們都老了,遲早都要讓小的接班。我看葛家小樓蘇處長就放心的的讓趙處長去辦吧。”說完喬賀山拉了拉蘇軍,蘇軍這才極不情願的坐了下來。
宴會廳裏的氣氛有些沉悶,剛才聊的開心的人這會也沒了那個心情,一個個都各懷心思的端坐著,或是拿起麵前的餐具隨便擺弄擺弄。
正巧這時徐市長推門進來了,大家趕緊都站起來迎接,徐建國邊脫大衣邊笑著說:“各位同誌,不好意思我來晚了,剛才那邊有點事耽擱了。唉,大家坐,坐。”
四桌人相繼坐下,一個個眼巴巴的望著徐建國。徐建國四下望了望,最後把眼光落在趙傑身上,似有深意的笑了笑,隨即端起麵前的酒杯站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