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傑這麼往床上一躺,不知不覺竟然就睡著了,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就覺得有人在叫他:“趙處長,要不要我拿個被子給你蓋蓋,上班上的睡著了說的!”
趙傑睡的迷迷糊糊,揉揉眼睛睜眼一看,原來是動遷二處的蘇軍處長,忙一個鯉魚打挺站了起來。趙傑自己心裏也不好意思,上班上的睡著了,無論如何都是自己不對,也怪不得人家說他。
趙傑不好意思的說:“也不知道這麼就睡過去了,蘇處長有事嗎?”
蘇軍看都不看趙傑,把手上的一疊票據往桌子上一扔,沒好氣的說:“這些都是上個星期的發票,趙處長簽了吧!”
蘇軍是五一廣場所在的五一街道調過來的,五十歲的人,頭發卻已經掉的差不多了。
趙傑坐下來,拿過那些票據仔細看了起來。嘴上道:“蘇處長,你等會,我看下就幫你簽了。”
蘇軍似對趙傑這樣的態度很不滿,說話的語氣就重了:“有什麼好看的,都是些必要開支,以前徐市長從來都不看,直接簽。現在來了個小的,比徐市長管的都寬啊!”
趙傑知道這是他在罵自己,心裏很惱火,無奈剛才上班睡覺被他看到,也不好反駁,隻得假裝沒聽出話中的意思,自顧自的看著票據。
一看嚇一跳,這些人,短短一個星期汽油加了五千多塊,這是搞長途運輸還是什麼?還有,一個星期要買一百多本筆記本,幾十隻鋼筆,還都是好幾十一直的鋼筆,這是在文具店啊?另外每天的盒飯要訂五十份,整個辦公室一共才多少人,難不成還有鬼?看著這些票據,趙傑心裏七上八下的,這些票據他徐市長敢簽字,自己卻絕對不敢。這都是那對那啊,占便宜也不是這麼占的吧。
自己第一天掌管財務權,就遇上這個事,趙傑有些頭疼。簽了字五一廣場一切順利沒誰會說什麼,萬一跨了,自己這就是留人口舌,還以為趙傑也跟著得了好處呢。不簽,顯然就是和整個拆遷辦公室的其他人作對,況且自己剛剛睡覺還被看見。趙傑十分為難,想來想覺得這字自己絕對不能簽,等見著徐市長無論如何要他把財務權收回去。指著這些票據,嘴上客氣的說:“蘇處長,我剛來,這裏麵有些東西看不懂,反正也不著急,我看還是等徐市長來了讓他看看再說吧?”
蘇軍臉上掛不住了,一個新來小家夥,比自己小幾十歲,簽個字的麵子都不給,這些票據是有問題,不過這也是潛規則罷了,有什麼大不了。隨即冷哼一聲,皮笑肉不笑的說“嘿嘿,到底是劉書記派來的人,還真有一套!好,不簽算了,沒錢誰去和葛村五虎談去?有本事你趙處長自己去拆。”說完,拿起桌上的票據,扭頭摔門就走。
趙傑氣的在心裏把蘇軍祖宗十八代都罵了,這明顯就是欺負自己新來的啊,可是一時也沒有辦法,自己雖然背後有劉正,無奈在這裏自己卻幾乎沒有半點根基。
拆遷辦公室原本財務上的開支都是徐建國負責的,他事情多,每天就來那麼一會,心裏也知道裏麵的門道,所以對這些小打小鬧的事情總是睜隻眼閉隻眼算了,畢竟拆遷還要靠他們去幹。這些來借調來拆遷的人大多數是街道裏的基層公務員,他們年紀都不小了,什麼升不升與他們根本無關,要的就是個實惠。現在現在趙傑不肯簽字,無疑就是動了他們的蛋糕。不過趙傑也確實無奈,以徐建國的身份簽個幾千塊的單當然沒事,自己什麼人,隻要有人願意整他,幾百塊的單都能把他弄趴下去。
中午,一肚子鬱悶的吃了份盒飯後,朱桂華過來通知下午徐市長要來開個情況通報會,讓大家四點在會議室集中。“早上把蘇軍得罪了吧,其實也難辦,這些人都是些老油子,肯來這裏接這個苦差事,還不是為了點錢嗎。你也別不高興,找個機會跟徐市長說說,讓他給你個暗示,以後這些票差不多的就簽了把,這些人背後給你使個絆字,你有苦都說不出來。”朱桂華是個老好人,知道趙傑是個孤兒,覺得他不容易,所以有心想幫他。
趙傑心裏知道朱桂華怎麼想的,心裏也是很感激,笑了笑說:“我不氣,都是為工作嗎,蘇處長們也確實辛苦,下午徐市長來我提一提,明天就把單子簽了。”
權力真是個奇怪的東西,送走朱桂華,趙傑不禁感歎,小小的一個十多人的臨時辦公室,自己隻是有了個簽字權,轉眼就得罪了幾乎所有人。
下午四點不到,大家都聚在賓館的會議室裏,等著徐市長過來。趙傑新人,這裏誰都不認識,而且年紀又最小,坐下後有心找人瞎聊聊,隻是環顧四周,人家都是成幫結夥的,根本沒人搭理自己。四下裏嘰嘰喳喳的聲音,趙傑聽著,總像是在議論自己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