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曉軍窩在悶罐車車箱的角落裏,不言也不語,連動都懶得動上一下,不說像死人了,但至少是丟了魂,雙眼也變的無神了,就那樣渾渾噩噩的。
車門關上那一刻,車箱裏徹底的黑了下來,沒過多久,就有呼嚕聲傳來,丁曉得睜著眼,他沒有睡,也不敢入睡。
自老魏離開,已經兩天了,這兩天裏,丁曉得就沒敢真正的入睡過,他一閉眼,就忽然驚醒,在黑暗之中,他總會看到老魏那閉著雙眼,手舉螺絲的身影,他感覺到一種重重的壓抑一直地壓在他的身上。
他看到那老魏的不甘,看到那雙舉著螺絲的手一點點向他靠近,還有那鮮血,淅淅瀝瀝地淋在操作架上。
更讓人難受的,是丁曉軍發現自己在那手靠近之時,自己的身體不受一點大腦的控製,根本就動彈不了,他能做的,隻有睜著那無神的雙眼,將那屬於老魏的所有不甘,絕望和堅持全部的納入到自己的腦海裏。
“丁曉軍,你真的就過不去這個坎嗎?”呂小強知道自己的這個戰士經曆了什麼,正在承受著什麼,他也想代替掉丁曉軍,為他分擔掉那一份內心的折磨。
黑暗中的丁曉軍仿佛是看到了在觀望著自己的呂小強,沒有任何的轉頭,隻是輕聲的,無比冰冷的說了一句:“有煙嗎?”
呂小強做為幹部,他很清楚在這樣的車箱裏抽煙是多麼的危險,但他好像是故意的忽略了那份危險。呂小強從口袋裏摸出一包煙,摸索著抽出了一支,‘啪’一聲,一道小火柱在黑暗的車箱裏變的分外醒目。
呂小強將那一支煙點,吐了一口煙,伸手將點著的那根煙遞給丁曉軍:“小心一點,別引燃了地上的紙板,其實抽煙也沒有什麼用,曾經我就試過了,是真的一點用都沒有,就像借酒消愁一樣,解不了愁,反而會讓像愁上加愁。”
丁曉軍好無所動,依舊是將那支帶著明火的煙抓了過去,將煙放入到嘴中,輕輕的吸了一口便不再吸了,在次轉向了呂小強,在點兩支來。
呂小強雖然不知道丁曉得要幹嘛,還是從口袋裏取出了煙盒,抽出來兩根,遞給了丁曉得,那支點亮著的香煙僅有的一丁點火光,使丁曉軍前方的尺寸空間內能夠隱隱約約的看清。
丁曉得伸出了手,將呂小強遞來的兩支煙接了過來,一起放進了嘴裏,將那點燃的煙火頭對到了嘴裏兩支煙上,一吸一吸,很快,那兩支煙也亮了,丁曉軍吐出了嘴裏那口帶著嗆人氣息的煙圈,將三支燃著的煙並齊擺著,之後就睜著眼看著那青煙升騰。
“他本可以好好的活著,可他缺走了,他很傻,比我還要傻,我也很清楚他最後堅持著的是什麼,因為他和我一樣,這不是我想看到的,可偏偏就讓我看到了,我很難受,也很傷心,沒有人能讀懂我現在的心,就連我自己,都沒有讀。”丁曉軍說的很平靜,就像是站在所有的事外一樣,那語言讓人隻感覺到冰冷。